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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爱来的刚刚好

若爱来的刚刚好

时间:2020-10-01 23:52:02 分类:其它 来源:七悦文学 作者:沐依晨

快看看沐依晨的新书《若爱来的刚刚好》:她换过很多包包,也曾经想说把这把钥匙扔在家里,可是她想了又想,却还是放回她的包包里,这是易唐家的钥匙啊。 她渴望这把钥匙,她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开他家的门,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易唐不在。 商墨有些懊恼,早知道就直接打电话给易唐了,只是她现在已经摸不准易唐的心思,于是才突然起了把他堵在家里的念头。 房子很大,东西很少,整个格局跟布置都如同他办公室一般让人感到冷清,开了灯,这个房子简直就不像是人住的,商墨在心里得了个定论。

若爱来的刚刚好命中注定我爱上你

  我逐渐了解,那些,坚持与无望的等待,仿佛就是你这一生所能给我的全部的爱,我的了解总是逐渐的,是那种迟疑而又缓慢的领悟。

   ——席慕容   1

  商墨的手机一直没被找到。

  商墨打电话给自家二姐讨论情感问题,商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去哪里了,电话也找不到人,你在公司???今天商大回来,你不知道吗?!”商墨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前段时间她还跟商建安提过商黛要回来的消息。

  商墨赶紧扔下手头的事情回去迎接大姐。

  商黛是怀着孕回来的,商墨坐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姐挺着大肚子却依旧光彩照人的样子,很有些羡慕。她时不时地去摸商黛的肚子,妄图跟肚子里那未见面的小侄女或者小侄儿说话。商乔一巴掌将商墨的手从商黛的肚皮上拍了下来,“喜欢?喜欢就自己生一个啊!”

  好些年未见商黛,商黛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在所有姐妹里,商黛的基因无疑是最好的。虽然她们姐妹许久未见面了,但是却丝毫不显生疏,商黛拉着商墨的手,“听说你订婚了?你那位呢,怎么不带来见见?”

  商墨看向商乔,商乔移开眼神,咬了口苹果,陆茹也嗅到风声不对,也凑了过来,“你跟阮辛晨没事吧?你大姐回来,怎么不带他见见。”

  “他忙。”商墨随口搪塞了过去。

  “这孩子!”陆茹瞪了商墨一眼,自己跑在一边给阮辛晨打电话,很快就听到陆茹传来亲切的一声“辛晨啊”。

  商墨哭丧着脸,商乔幸灾乐祸,商黛不明就里凑过来悄声问道:“你们闹矛盾了?诶,我记得你以前喜欢的是易家那小子,怎么突然就移情别恋了呢?实在是不太像是我们商家女子的风格。”商黛抬起头来,意有所指地看向商乔,商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看吧看吧,连远在国外的大姐都知道她喜欢的是谁,商墨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丰富,终于,拉着商黛躲在一旁诉说着她苦恼的小心思。

  商黛好歹是已经结婚的过来人,听完商墨的阐述,商黛很肯定地下了定论,“易家那小子肯定是喜欢你的。”

  “是吗?”商家小墨已经被这两年给打击得毫无自信了,直到现在还有些怀疑。

  “没错啦。”商黛肯定地回答,“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他这个人实际本身是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所以他自己肯定还没意识到这件事。诶,小墨,大姐问你,你过去那两年,是不是天天都跟他在一块。”

  说起这个问题,商墨就扭捏起来,“没有啦……也只是偶尔。”

  商黛神秘一笑:“男人在身体上征服女人,同样也可以因为身体征服而爱上一个女人。”

  “那阮辛晨怎么办?”商乔适时地插了进来,商墨的眼神一暗,脸上又开始纠结起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陆茹去开门,站在门口的赫然正是阮辛晨。

  阮辛晨里面一件衬衣,外面一件风衣,样式简单却十分有型。商黛朝那个方向努了努嘴,“是他吗?”

  商墨点头,商黛打量了一番,笑眯眯地回头给自家妹妹说:“其实我觉得,这个也不错。”

  说话间,阮辛晨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商墨赶紧给阮辛晨介绍:“辛晨,这个是我大姐商黛,大姐,这个就是阮辛晨了。”

  阮辛晨带了礼物过来,商乔过去瞧了一眼又晃了回来。阮辛晨跟商黛随意地聊了几句,就看向商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东西给你!”

  在两个姐姐揶揄的目光中,商墨忽然间觉得别扭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听了商黛说的那番话还是因为其他,但表面上却还做得一副大方镇定见多了世面的样子,跟着阮辛晨走到一边。

  “诺。”阮辛晨将一个盒子递了过去,商墨打开一看,是个手机。

  “你之前不是说手机掉了吗?那个我之前打过几次,关机,估计也找不回来了,这个你先用着,有个手机多少也方便一些,别耽误了正事。晚点有时间去办张卡,把里面的那些号码找回来就好了,我的号码我已经存了进去。”阮辛晨在商墨的耳边轻声细语地交代着,商墨拿着手机,只觉得那盒子太过沉重,她快要拿不起了。

  但商墨却做着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开着玩笑,“商氏集团的大Boss连个手机都买不起,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呢。到时候说我占你便宜啊!”商墨将手里的手机推了回去。

  那手机她拿着烫手,她专心等着易唐给她找回手机,他肯定是知道的,但是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

  “你占我的便宜还少吗?”阮辛晨悠悠地抛下这一句就去客厅陪同两个长辈说话去了,独留商墨一个人站在这里跟被雷劈了似的。

  商乔看着商墨手里的手机,在旁边噼里啪啦地学着阮辛晨的调调,“你占我的便宜还少吗?哈哈哈哈,商墨啊,我说你到底占了人家什么便宜了???”商墨欲哭无泪,看着商乔就扑了过去,两个老大不小的大姑娘在一旁闹个不停。

  商黛的目光看向客厅里的阮辛晨,又看了看自己那个二愣子的妹妹,嘴里直叹“可惜”。

  吃完晚饭阮辛晨事务所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商乔跟阮辛晨一起走的,商黛是独自回了国,商墨想着机会难得也不回自己租的那个小屋,她跑到商黛的房里跟她挤一个床,两个人像小时候那般说话。

  商黛虚长商墨几岁,看某些方面的问题确实要比商墨要透彻,更何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商墨现在急需一个人来给自己指点指点迷茫的心绪。

  “大姐,你说怎么办啊?”

  商黛侧着身子,轻声问商墨:“你喜欢谁?”

  商墨本来还呱啦呱啦地拉着商黛的袖子说着话,听到商黛的问话沉默了下来,商黛微微一笑:“其实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阮辛晨对我很好,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不能辜负他。”商墨垂着眼眸,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深深的暗影。

  “那你就舍得辜负易唐?”

  “易唐对我不起太多,辜负他,也没什么?”

  看来她们家这傻姑娘还是没开窍啊,商黛伸出手戳了戳商墨的那颗脑袋,“感情这个事,怎么能这么计算出来呢,他对你好,那你就得跟他,他对你不好,你认为辜负他才是理所应当,我说商墨啊商墨,你怎么就这么笨呢?若是大家都这么衡量,这世界不都乱了套了,我问你,要是两个人同时都对你好,你会选择谁?”

  “当然是自己喜欢的那个。”

  “可是另外一个人也对你很好啊。”

  商墨纠结了,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她知道商黛的理论其实才是对的,但是让她伤害一个对她那么好的那样美好的一个男人,她觉得她肯定会被雷劈的。

  “你跟阮辛晨在一起开心吗?”商墨点了点头,商黛继续问,“那你跟易唐呢?”商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个故事告诉你,不是说开心就是爱情,有时候不开心也是爱情,真正的爱情有甜蜜有欢笑,但是也有忧伤有难过的。”

  商黛戳了戳这个不争气的小妹妹的心口,“你心里喜欢谁,你觉得跟他在一起过完这漫长的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你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面对更多困难,你要选择的是你心里的那一个,而不是谁对你好,你就跟谁。在感情中,一个人的不幸福,其实也就是两个人的不幸福。”

  商黛因为身孕的原因,很快就沉沉睡去,但是商墨却睁着眼睛到了天明。

  商墨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上班。她起来的时候商黛还未醒过来,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早上的清鲜空气让她精神一震,她活动了一下筋骨,才觉得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想了很久,她心里其实早就有答案了,只是那个答案到现在还不能给她想要的安全感,商黛说得对,感情的世界,只有在我爱着你的时候,恰好你也爱着我才最圆满,她现在要做的,只是确定那个人是否爱着她。

  有了这么一个决定,商墨人也精神多了,而且难得地,一天都没有喝咖啡。叶往有些惊异地看着她,她一笑置之。

  工作效率的提高让她的时间变得更丰盈,她打电话约阮辛晨出来,打算好好地跟他谈一谈,结果拨出去关机,打电话到事务所却被告知,阮辛晨今天没来上班。

  他居然会翘班?商墨觉得这样的事情放在阮辛晨的身上很不可思议,昨天明明都还好好的啊,想了想,决定晚上下班的时候去看一下他。

  这一次,家里有人。

  阮辛晨开门的时候穿着一套睡衣,还有些睡眼迷蒙,他挠了挠头,显然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但是商墨却格外地惊讶,“你在睡觉?”

  “嗯。”阮辛晨应了一声,走进卧室,“你先坐一下。”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洗过脸换好了衣服。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阮辛晨给商墨倒了杯水,也给自己倒了杯,坐了下来,“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不想上班。”

  商墨怀疑他还未睡醒过来,没有接话,她带着研判的目光看着他,阮辛晨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话,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

  “哦,那我应该说什么才像是我说出来的呢?”商墨被反问住了。

  阮辛晨显然不想在这话题上多绕,他开门见山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显然,他不打算给商墨说话的机会,“那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商墨点了点头,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她表现得太明显,阮辛晨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些淡淡的哀悯。

  “当初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记得我说过,我们之间的结局,要么就是坚持到了最后,结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要么就是,分开,我觉得,我的感情,恐怕坚持不了那么久了。”

  他说的是“我的感情”,与商墨无关。商墨怔怔地看着他,他比谁看得都通透。

  “你是一个很敏感的人,起初我也觉得自己可以坚持到最后,但是,很显然,我高估了自己,我没办法对着一个心里没有我的人谈情说爱,长久以往,我觉得我会疯掉的。”

  商墨撇开眼,不去看阮辛晨表情,只是那种无奈感,却仍旧通过声音传递了出来。

  “对不起。”

  商墨这些年来,最不信的就是这三个字,但是,她无话可说,只得说出这三个字。

  “分手吧。”

  商墨转回目光,看着阮辛晨,阮辛晨把目光投放到茶几的一角,他淡淡地说:“分手吧。”

  “你还有什么话说,如果没有的话,那你走吧,我还有些困,想再睡一会儿。”阮辛晨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商墨的回答,他进了卧室,“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好吧。”

  那声音充满了疲惫,像是解脱,又像是沉寂。

  阮辛晨躺在床上,听到门外传来清晰的锁门声,内心的空荡犹如这冷清寂静的房间,无法填满。

  有风从卧室半开的窗户穿堂而过,带起窗帘飞扬,这个房间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只有他一个人的味道,他躺在床上,并没有睡觉,而是睁着眼睛看着那被风掀起的窗帘,那自由的风。

  没有得到过,失去的时候就不会难过。

  以前他对这样的话嗤之以鼻,可是真的得到过,知道了她的美好、她的可爱、她的率直、她的精明,到头来分开的时候,那些他所喜欢、所欣赏的一切的品质,像是一把把刀,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上。

  胸口传来闷闷的痛,他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里面还在有力地跳动着,可是,他就是觉得难受,觉得疼。

  他很努力,可是他再努力也依旧只是枉然,他始终无法换回她的目光,她永远都看着前方,看不到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他。

  时间长了,他觉得累,像是长久运动之后产生的酸痛感,他痛并且没有了力气,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走向前方的光明。

  他知道她的徘徊犹豫、知道她的留恋不舍,他不是木头,自然察觉得到她心里的不对,他那么喜欢她,只能帮她做出选择,帮她说完她想说的话。

  他告诉自己,这没什么,这辈子还这么长,他就不信碰不见那个愿意陪他一生的女人。

  他唇角微动,像是在说着什么话,有俏皮的风吹到他的脸上,他在说:“商墨,我还是很喜欢你,很喜欢。”

  2

  商墨下了楼,上了车,发动了半天都发动不起来,她砸了一下方向盘,打电话给商黛。

  “大姐。”那边商黛的声音传来,瞬间让商墨有了想哭的冲动,她像是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了,刚开始的声音有些刺耳难听,“大姐,他跟我分手了。”

  “怎么办,我心里忽然轻松了很多,可是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商黛抱着家里这个最苦最累的小妹妹,有些心酸,“没事,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商乔指着商墨的鼻子骂:“你个没出息的,分开也难过,不分开也难过,你出去了别说是我商乔的妹妹。”

  商墨有些委屈:“他那么好,我是替他觉得不值。”

  “既然你们分手了,那么订婚这回事,要想想怎么弄才好,现在宣布出去,又是一阵乱。我看,还是让老爸出马吧,你在家休息两天。”

  商墨摇了摇头,揉了揉自己的脸,深深出了口气,瞬间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战斗力满格,“不用,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处理好了,爸妈那边的情绪,大姐跟二姐多照看一点。”

  “不过是个取消订婚,熬过这一阵就好了,天又塌不下来,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我商墨顶着。”

  刚刚那个还伤心失意的姑娘瞬间变成战斗力十足的女神,商黛跟商乔对视一眼,均叹了口气。

  “取消订婚的事我看过两天在说吧,易唐那边,看看怎么做吧。”商黛说道,商墨点了点头,在商黛的房间里补了补妆,拿起包包就下了楼,脸上是干练精明的微笑,没有半丝的犹疑,没有半丝的软弱。她是商氏总裁,商墨。

  最近陆茹迷上了一款游戏,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玩,可是怎么玩都玩不过,商建安嫌弃陆茹笨,总是忍不住想上前指点。

  商建安一生叱咤风云、指点江山,唯有对待陆茹,是不一样的。

  “爸妈,我先回公司了。”商墨打了个招呼,陆茹还沉迷于游戏里,商建安冲着商墨点了点头。商墨打开门,深吸了一口气,下楼,上车,离开。

  叶往觉得最近商墨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是熟悉如他,却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只是那样一种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变化着。

  这样的感觉,让叶往有些不大爽。商墨一下班,叶往就堵在门口,带着研判的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商墨微微一笑:“有事?”

  “没事。”叶往摇了摇头,暗笑自己怎么跟女人似的,将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压下。

  “对了,JULY上一期的订货会有几款衣服卖得不是很好,你看一下是怎么回事,有客户过来投诉了。”

  叶往捂脸,就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的,她是商墨啊,岂是他这等凡尘俗物可以质疑的,叶往心里在叫嚣,但是脸上还是一派恭敬,“嗯,我去看一下。”

  “记得吸取经验教训,我不想下一次再接到客户投诉的电话。”

  商墨看着叶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才下了楼,心情渐渐明快起来。

  下了班商墨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驱车到了乔生公司的楼下。她并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看着人来人往。

  开了收音机,车里热闹了起来。乔生虽然是老公司的,现在也算是异军突起,如果不是最近有人突然干涉,恐怕还是会被竞争挤上那条悲伤的老路的。

  昨天在这里等了一天了,并没有等到她想要的东西。她听着收音机里主持人的嬉笑怒骂,脑子里却在不停地飞转,她现在仅仅只是要证实一件事,那就是易唐,在这家公司到底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她需要的是最准确的消息,然后再伺机而动。

  这一天,又是无功而返,就在商墨忍不住想打道回府的时候,门口却出现一人。

  商墨眯了眯眼,那个人她绝对是不能认错的,是小张,小张的身后似乎还跟了一个人,那人身材不错,看起来也蛮有气质的,商墨原本以为是他们家的模特儿,待走近一点居然看清了是俞纪蓝。

  等到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商墨果断下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小张他们,她听到小张恭敬的声音,“大小姐,您先在乔生待下来,以后易氏的生意肯定会扩展到这一行上面,易总的意思就是,你既然在易氏待得不舒心,那么在乔生公司做一下,能做成什么样,全然靠您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不错,再将您调回总部公司,这样也才能服众。”

  俞纪蓝的脸色很不好,但是却也是应了下来。商墨心里有数了,看着两人上了车,才起程回去。

  易唐将俞纪蓝弄到乔生公司,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路上商墨都在想,是真的只是想要磨炼一下她,真心想用这个人,还是另有所图?易唐是她最强大的对手,她不得不小心应付。就算他们不是同一行,但是难保不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他会跟她兵戎相见吗?商墨叹息。不过看来,易唐似乎想放手乔生这边的事务,这对她而言,是好事。

  俞纪蓝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她是俞纪蓝的话,刚上手绝对不会跟她对着干,而是先保存实力,等到有足够的资本跟能力之后,再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这才是上策。

  至于阮辛晨那边,恐怕,她又要对不起他了,商墨心里渐渐有了个计划。

  她不敢打电话给阮辛晨,她其实有点怕听到他的声音,干脆发了个短信过去,将自己的计划跟阮辛晨说了,阮辛晨无比配合地回了句“好。”

  “取消订婚的事,我可以晚点再说的,晚点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叔叔,表达我的歉意。”

  阮辛晨还是一贯的温润,商墨这辈子从来没有对不起过谁,唯独他阮辛晨。

  窗外的灯影斑驳,有漂亮的夜色打在车身上,商墨的车子变道,驶向易唐家。

  她到的时候易唐还没睡觉,不过易唐也没有早睡的习惯,她是摸准了这个点才来的。

  白天的易唐可以如冰,晚上易唐的棱角显然要柔和许多,商墨在包包里找了许久,终于找到钥匙,这把是以前易唐扔给她的但是她却一次都没有用过。

  易唐有她家的钥匙,方便他随时“行动”。当时为了公平起见,易唐把他家的钥匙也给了她,但是女人终究不是男人,她一次也没用过。

  幸好还在。

  她换过很多包包,也曾经想说把这把钥匙扔在家里,可是她想了又想,却还是放回她的包包里,这是易唐家的钥匙啊。

  她渴望这把钥匙,她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开他家的门,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易唐不在。

  商墨有些懊恼,早知道就直接打电话给易唐了,只是她现在已经摸不准易唐的心思,于是才突然起了把他堵在家里的念头。

  房子很大,东西很少,整个格局跟布置都如同他办公室一般让人感到冷清,开了灯,这个房子简直就不像是人住的,商墨在心里得了个定论。

  东西摆放得一丝不苟,地板也很干净,像是经常有人打扫,可是就是这份干净,才让商墨觉得,这个房子其实并没有住人。

  “易唐?”商墨四处转了转,真的不见他,卧室里干干净净的,厚厚的窗帘隔绝了一切的光线,商墨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里,总算还有人住过的痕迹。

  电脑是开着的,书架上的书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商墨随意地拿了其中的一本翻了翻,里面有易唐手写的批注,易唐的字是很好看的,一笔一划,苍劲有力,像是要刻进书里。将手上的书放了回去,商墨的指尖顺着那一排排的人物列传、外国原著、专业书籍一一划过,看到《红楼梦》的时候微微有些讶异。

  他也看这个?

  将书从书架中拿了下来,随意地一番,看到中间第126页的地方夹着一张照片,商墨将照片从中间拿了下来,里面的女孩子脸上的张扬的笑,脸上涂涂抹抹地,红一片白一片,身上穿着的是少数民族的衣服,头上还像模像样地包了块头巾。

  商墨的身子顿时僵住了,好半晌,才慢慢地缓过劲来,几欲落泪。

  那是她。

  那是高中时候,学校的一次文艺汇演,她们跳的是民族舞,当时她负责的就是服装这一块,她好不容易弄来20多套一模一样的民族服装.汇演那天,商黛、商乔过来给她捧场,这是她当时照的,背景就是学校的教学楼。

  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一个浑身冒着傻气的姑娘。

  商墨无声地咧了咧嘴,露出跟照片里一模一样的笑容,然后又慢慢黯淡了下来,随即又想到,这张照片,为什么在这里???她记得她好像是放在家里的相册里的。

  易唐这个小偷,商墨在心里骂道,将照片没收,自己转悠了一下,在易唐的桌子上竟然看见一张服装的设计手稿。

  “这是……”

  这是一条样式很普通的连衣短裙,裙摆的下方层层叠叠的,像是中世纪欧洲的贵妇礼服的款式,但是它却短小精致,比起那些又长又笨重的礼服,这件裙子轻松了很多,裙子的上方没什么多余的款式,只是在肩膀处有一只蝴蝶,像是要展翅欲飞,裙子的腰身处微微地收缩,正好可以提现女性玲珑有致的腰身。

  商墨瞪着这张设计,若是下面裙摆不是这种层层叠叠的蓬松的款式,而是那种职业的一字裙垂下来,她还是挺喜欢的,她穿不来这么嫩的样式。

  像是个小公主一般,贵气又有点可爱,但是她早已经过了公主的年纪了,她无比沧桑地想。

  这个易唐还真是有病,这个时候设计夏装未免也太早了点,难道他们家的春装已经全都出了样吗?

  她们做服装的,都是在夏天的时候做秋装,秋天的时候做冬装的,哪有在初冬的时候已经进展到夏装的,那这样的进度未免也太可怕了一点。

  商墨简单地翻了几张,将设计稿塞进包包里,关上门的时候,心咚咚咚地直跳。

  第二天上班,商墨拿起那几张设计,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终于满心烦闷地扔在了一边,喝水。

  眼角瞥过那几张手稿,商墨把叶往叫了进来。

  拿了其中的一张设计稿扔给叶往,商墨瞥了瞥,赫然就是那张“公主裙”,叶往接过来看了看,眉头皱起,“你哪儿来的?”

  商墨耸了耸肩,不打算解释,叶往跟易唐的关系还不错,她可不想让叶往知道,虽然很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你先说,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叶往手上拿了支铅笔,在上面比画比画,“看起来还不错。”

  “是吗?”商墨凉凉地撇嘴。

  “只是这种款式,要身材高挑并且比较瘦的女性才穿得出来,不然的话,会稍微有点点显胖。”

  “嗯,我也觉得。”商墨肯定地回答。“这设计的是什么东西嘛。”一边念叨着,一边就要从叶往的手上将手稿拿回来。

  “那个蝴蝶,还是蛮漂亮的。”叶往补充道。“话说,你这个东西,不会是从哪里偷的吧?”

  商墨手一抖,杯子里的水差点儿洒了出来,她放好手上的杯子,又看了看那几张,“下一季,我们也做几款蝴蝶的。”

  商墨像是小孩子赌气一般的,下了这个决定。叶往只是不会说出来,只含笑应下了。

  当天下午,商墨的办公室有人送来东西,是小诗代为签收的。

  商墨打开盒子,里面是她之前掉的那款手机,她翻了翻,里面的联系方式以及存的一些东西都还在,上面还附上一张纸条,“喜欢吗?——易唐”

  喜欢什么?这个手机,还是这样一种方式?商墨将手机放在一边,电话很快就响了起来。

  “阿墨啊,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呗?”

  商墨拿不准易唐到底知不知道是她拿的东西,她抿了抿唇,“易唐,你知道我订婚了,最近在计划结婚的事情,可能会有点忙。”

  那边一愣,商墨还欲在说,电话忽然挂掉了。商墨听着那边挂掉的电话,脸上有笑容慢慢漾起,最后越拉越大。

  一整天商墨的心情都很不错,晚上,甚至还主动提议部门聚餐,她埋单。

  商墨的好心情直接影响的是叶往,商墨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用餐,也不想破坏他们的兴致,而是拉了叶往去了一边。

  “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以为与我有关系的。”叶往对于商墨如此光明正大的行为很无奈,商墨摇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和你没关系?”

  “你今天怎么了?”叶往不打算再这上面纠结下去了,幸好他独来独往惯了,也不介意那些东西。

  “叶往,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但是你得负责帮我保密,我需要你拿主意。”商墨正色道。

  叶往抿了一口酒,有些诧异地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最了解易唐,在跟我关系不错的人里面。”商墨想了想,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叶往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你想做什么?跟易唐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易唐有可能喜欢我。”

  商墨不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的心怦怦直跳,很紧张,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往,别人怎么说她她不在意,但是叶往是她很好的朋友了,她不得不在意。

  “你打算怎么办?”

  叶往的态度让商墨很是惊讶,“你难道不会觉得很诧异、很奇怪吗?”

  叶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商墨要把他拉到一边了,她这副样子,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Boss啊,你怎么会觉得别人不会喜欢你呢,你很优秀。”

  “可是他是易唐啊……”

  叶往眼睛一瞪,“他是易唐那又怎样?你可是商墨!商墨啊!女人中最优秀的典范!”

  商墨笑眯了眼,叶往的话,简直深得她心啊。商墨拍了拍他的肩膀,“易唐喜欢我,但是我觉得他还并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我。”

  叶往的眼光真是骇然到了极点。半晌,才终于吐出一句话。

  “你们高智商的人,情商真的都这么低吗?”然后又自言自语,“还好上帝对我还是公平的……”

  商墨重重地敲了敲叶往的脑袋,这是个感情游戏,她很慎重,可是看叶往那样子,真是无端端地让她生气。

  “你打算怎么办,还有你那个阮辛晨怎么办?”

  “我跟他分手了。”

  叶往脸上的嬉笑慢慢地淡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他想从兜里掏烟,忽然想起他很多年都未抽过了,他把身子放松,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你这是什么表情?”商墨问。叶往摇头,“达成最初心愿之后,到头来却发现其实事与愿违的表情。”

  商墨瞪了他一眼,显然并没把他的这个玩笑话当真。

  “叶先生,我真的是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商墨板起脸来,或许是因为长年的高位,让她板起脸来的时候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这一点,实在是跟易唐很像。

  她跟易唐,真的很相似,两个同样为了家族企业在打拼,同样强势霸道,同样有手段、有计谋,也同样在情事上费心伤神。他们都很聪明,很会利用手上的所有东西,他们遇强则强,但是一旦遇到感情,一个像是懵懂的傻小子,一个瞬间变成天真无邪的少女。

  当她还爱着他的时候,他不爱他;当她离开他的时候,他爱上了她却尚不自知。他们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从朋友到床伴到陌路,现在,竟然又要有交集了吗?

  叶往原本以为,这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就是两条直线,就算那么一瞬间相交,也会很快分道扬镳,然后渐行渐远。

  似乎,他错了呢,商墨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不少。是因为她之前付出得太多了吗?所以总是期盼着能有那么一丁点的资本回收?

  叶往苦笑,他对她的心思,恐怕从此之后再无见天日的机会了。

  “想让易唐认清这个事实,就得下点狠手。”

  “如何?”

  3

  让商墨始料未及的,是她分手的消息的走漏,原本她打算继续用阮辛晨来刺激易唐的计划终于无疾而终。

  媒体原本对于商墨订婚的事都很感兴趣,现在爆出取消婚约,竟是比订婚的这个消息来得还要猛烈。之前那些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报道争相而出,各种好听的、难听的都有,而神通广大的媒体竟然把两个人的身世、感情经历、星座、八字都给挖了出来,商墨看着报道很有些无奈。

  她也这才知道,阮辛晨的爸爸竟然是A市前负责人,原本事业是一片坦荡,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提前退休去了国外。

  商墨看向商建安,“你早就知道?”不过想来也是,商建安曾经的丰功伟绩她也有听说过,商建安会跟阮辛晨的爸爸相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怪不得阮辛晨当初那次查惩贪污的审计案会做得那么漂亮,那他会认识那么多厉害的人物也是理所应当了。

  门铃声响起,商墨赶紧过去开门,门口是阮辛晨带着笑意的脸。

  “不好意思,实在是连累你了。”商墨低声道歉,将阮辛晨迎了进来。

  “没事,商叔叔还生气吗?”

  商墨将阮辛晨拉了进来,看到他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辛晨,我觉得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了,要怎么还才能还得清?”

  “商墨,我来看望你爸爸原本就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事我是当事人之一,我也有责任的。”阮辛晨低声说,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悦耳。

  “叔叔。”阮辛晨叫道,商建安看了看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的人,心里想埋怨的,可是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半晌,才说出一句:“是我教女儿没教好。”

  商墨低头,并不反驳。显然,这是事实。

  “商叔叔不要这么说,我跟商墨相处的那些日子,还是很愉快的。”阮辛晨客气有礼。商黛挺着一个大肚子在旁边看着,很是替商墨惋惜,她扯了扯商墨的袖子,悄声问:“小妹,我问你,要是你在遇见易唐之前先认识阮辛晨的话,你会选谁。”

  商墨想了想,方才郑重回答:“或许是……阮辛晨吧。”

  偷偷地转回头,看向身旁的阮辛晨,阮辛晨眼带笑意地看着她,他问:“是真的吗?”商墨点头,阮辛晨这才跟小孩子一般笑起来,这跟刚开始他进屋的笑容是全然不同的,这是真心的笑。

  商黛看着这青年才俊,这男人,被自家妹妹骗了也这么高兴,她又看向商墨,心里一动,或许商墨说的是真的也说不定。

  只是,有些东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阮辛晨虽然跟商墨说拜拜了,但是在长辈们的眼里,还是将他当自己的家人,一顿饭,恐怕除了商墨,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商墨趴在阳台上吹冷风,阮辛晨走过来在商墨身边站定,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看向商墨,“你爸妈他们对你很好。”

  “你爸妈会对你不好吗?”商墨转过头望向他,阮辛晨摇了摇头,“他们经常吵架。”

  商墨怔然,阮辛晨侧过身子,“对了,你跟易唐怎么样了?”

  “就那样。”

  阮辛晨很惊讶,“你之前的那招不管用???”见到商墨点头,阮辛晨想了想,“易唐现在还未意识到是因为他还未曾真正地失去过你,若是失去,后果恐怕是他无法忍受的。”

  “你说的,跟叶往说的一样。”

  “叶往???”

  商墨很奇怪阮辛晨怎么会反应这么大,他略微淡了些神色,“走到这一步我也不能帮你了,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别怕。”

  商墨笑了,笑得狂傲又自负,“我商墨没什么好怕的。”那意气风发的样子,真是他喜爱的模样。

  阮辛晨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他也要回去了,“商墨,多留意一下叶往,他……很在意你。”上前一步,俯身,依旧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然后离去。

  “商墨,再见。”

  几日后,阮辛晨登上了去加拿大的飞机。听说他打算回去陪陪父亲,也很有可能会留下来工作。临走之前,他给商墨打了个电话,没有人知道他跟商墨说了什么,叶往只能从门缝中看见商墨在一边笑一边擦着泪。商墨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个下午,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若爱来的刚刚好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在年轻的时候,假如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无论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

   ——席慕容  1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转眼已近年关,每年的年关都是商墨最忙的时候。董事会年会不断,很多商品都预定了在年前出货。叶往手上的一个成品样还未出来,实在是抽不开身,正巧商墨晚点从那里经过,就顺便去帮忙一下。

  当绿灯亮起,商墨打开转向灯,变换车道的时候,斜对面横冲直撞地开过来一辆货车,商墨赶紧打打方向盘,车子却还是被狠狠地撞了出去。

  叶往坐在医院的门口给易唐打电话,彼时易唐正在出席一个重要的会议,听到商墨的消息脸色变了好几变,紧赶慢赶赶到叶往电话里所说的医院。

  “诶,你说易唐会赶过来吗?”商墨心里很担心,忍了许久终于问了出来。

  叶往帮她调试好点滴,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肯定会来的,我在那边听到他的声音都变了。”

  商墨点了点头,心里又是欣喜又是担心,“诶,我还有事没做完,我先回公司了,有事给我电话。”叶往匆匆而来,见她除了手上受了点轻伤,包扎一下就没事了,只是当陪着商墨检查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商墨竟然在发烧。

  “你这样了都还没死翘翘,真的是福大命大。”叶往此刻也不怕商墨说要扣他工资,冲着商墨的脑袋就开始点。

  “没办法,之前约了有人,小诗手上也有事要忙,我就自己开车出来了。”

  叶往真的不知道说商墨什么好了,不过商墨虽然在发烧但是脑子还是转的比较快的,之前跟叶往制定了的计划,或许可以提前进行了。

  叶往将商墨安排妥当之后才赶回公司,徒留商墨一个人在输液室里纠结。

  易唐确实来了。

  商墨正在闭目养神,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门口易唐的身影。见到商墨睁开眼睛,易唐也不知道怎么,掉头就走。商墨愣了半晌压根儿忘记自己还在输液,站起来就追了出去却扯到针管,商墨“哎哟”一声,捂住手。

  易唐的身影又倒了回来,他看到商墨的输液管开始回血,“待着别动。”然后又急急忙忙转回身去找护士。

  护士来了拔了针又重新扎好,一边扎还一边念念叨叨,“输液的时候干什么动过去动过来,我们都在那边呢,你有事叫我们就好,这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还要不要了?”

  那护士看起来挺年轻的,商墨此刻再无半点嚣张的气焰,乖乖地如同一个小学生一般。易唐站在旁边拼命地瞪着商墨,那样子看起来竟然十分凶悍。一旁因为感冒也在打针的小朋友,看见易唐那样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那小孩子哭了,商墨却“扑哧”一声笑了。

  “笑什么笑,下次别在乱跑呢,你要记得你是病人。”

  “这位护士。”那护士还在碎碎念,听到易唐的声音抬起头来,商墨看见那护士瞬间变成星星眼。

  “这位护士,我妹妹有时候就是调皮,你别放在心上。”说着,朝着那护士微微一笑。他眉眼一挑,商墨就看见那护士身体一抖,像是要瘫软下来。

  商墨低头,默念静心咒,用另外那一只虽然有些小受伤但还算健全的手按了按额头上跳动的青筋。

  这个妖孽啊……

  “没事没事,我就在那里,你有事随时可以来叫我。”声音嗲得快要滴出水来。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商墨这才抬起头,质问:“我是你妹妹?”

  易唐忽悠那护士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沉着脸看着商墨,那样子,像是随时可能掉头而去。

  商墨受不了他不说话的样子,“你刚刚为什么见到我就跑。”

  “那是谁告诉我你车祸险象环生、生命垂危。”

  “是叶往,况且我车祸本就险象环生,不信你去看看我那车,看还有没有车的样子!”商墨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不跑,难道还等着某人看好戏?”

  商墨心里一咯噔,易唐知道了?她探寻着看着易唐,却一点心虚之色都没露出来。只是气焰已经小了下去。她心里堵着气,也难过,她坐直了身体,像老佛爷一般,“那好,你走吧。”

  她并没有抬起头去看他,而是看着旁边不远处那个早就不哭了的小朋友,那小朋友的妈妈对着她善意地笑了笑。

  身边的光暗了下来,易唐伸出手,将手放在商墨的额头探了探温度,叹道:“我说你怎么无理取闹。”

  “你才无理取闹!”商墨侧着脸,喝了一句,转回头,看到那小孩子又开始笑了起来。

  “看吧,连小孩子都笑你呢。”

  “那也总比某人把人家吓哭了好!”

  商墨说完之后一片安静,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确实是她无理取闹。

  可是,她不承认,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易唐的指尖滑过商墨的脸,将商墨的脸对转到自己面前。商墨不得不和他迎头对视,他的眉头仍旧未舒展开,他刻意放低了声音:“下不为例,不是每一次,我都会为你放下手里的工作赶来。”

  “是吗?我也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无理取闹。”说这句话,赌气绝对占大多数,商墨只是不想让他看到她心里的失望。

  易唐认认真真地打量她,商墨的脸色很有些不好,嘴唇苍白,样子有些狼狈,她的右手打着吊针,乖乖地垂放在沙发的扶手上面,那雪白纤细的手指跟下面黑色的皮料互成反差。

  商墨的抵抗力很好,准确地说,她很少生病,他已经都记不起她上一次生病的样子了。只是商墨每一次生病的时候,思维都会比平时慢半拍,并且,到今天他才认识到了她生病之后的另外一个毛病——爱跟他贫嘴。

  他凑过脸,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看到商墨的呆愣,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像是他的女人的样子。

  他的女人,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

  “以后,千万不要拿这样的事情来刺激我,听到了吗?”

  若不是叶往无意间的透露,他自然不会知道商墨在打什么主意,他不似那些她所能掌控的女人,同样,她的想法往往也让他觉得震撼,新鲜跟刺激。

  商墨在短暂呆愣之后瞬间恢复如常,她要么低着头默不作声,要么抬起头来看了看正缓缓滴入身体里的点滴。

  “易唐,你是我的什么人?对我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我不是你的阿蓝,你看清楚了。”商墨缓缓开口,此时,她看着医院外面矮牵牛,紫色的花朵在冬日的阳光下开得正艳,在这冬日里,也算是一抹亮色了。

  “如果你是我的阿蓝,此刻我就不会亲你了。”商墨听到耳边传来易唐的声音,她的目光仍旧放在窗户树下的那株矮牵牛上。好半晌,就在易唐以为她不会回复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开口,“易唐,要你说句你喜欢我有这么难吗?”

  “易唐,我喜欢你。”商墨转回头,看着他。她其实从未对他倾诉过她的心思,她在他的身边一直都有个合适的身份把她定位,把她束缚。她想过了,既然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他而他本人却不知道,那么要么是他太傻,要么就是她还表现得不够清楚明白。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易唐,一字一顿地说:“你说得没错,我是故意让叶往这么跟你说的,我想看见你担心的样子,我想证实你心里确实是有我,你自己不愿意承认,那好,我自己来承认,易唐,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我商墨这辈子喜欢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我喜欢你很久了,久到让我从一个明媚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今天这样一个女人。”

  阮辛晨曾经告诉过她,在爱情的世界里,有时候谁先主动,谁就会输,可是,她玩不来这种猜心的游戏,这在她看来比任何工作都难,她想先认输。

  在她满眼期待中,易唐伸出手,摸了摸她冰凉的手,“傻姑娘,表白都是男人干的事。”

  易唐还欲再说,之前的那个护士再次叽叽喳喳地过来了:“哟,这点滴都快流完了你们怎么也没注意,幸好我发现得早。”

  易唐缚在她手上的手迅速地离开,手上的热量开始迅速地流失,商墨恨恨地看着那点滴瓶,像是想把那无辜的瓶子灼烧出一个洞出来,那小护士也没想到商墨这个女人会这么凶恶,拔了针让商墨按一会儿,坐一下再走,然后迅速收拾着东西离开了。

  易唐看着商墨的这幅样子有些好笑:“好了,打完针乖乖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商墨的车已经拿去报修了,剩下的事宜交由保险公司解决。易唐开车将商墨送回家,商墨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易唐将车缓缓驶过来,心里却是在想,“今天这是失败了吗?”

  上车的时候商墨看见易唐车子前方有些被撞凹的痕迹,前段时间看着还好好地,她有些讶异地瞄着那处地方,易唐的声音有些不自在,“前几天小张拿去用车,不小心撞坏了,还没来得及拿去修。”

  商墨应了一声,还没说话,易唐皱着眉头盯着那处凹陷的地方,满脸的郁闷之色。商墨随意地安抚了一句:“没事,小张也不是故意的。”说话间,商墨已经上了车,见易唐还盯着那地方那个看,商墨叹了口气,“诶,我说易唐你怎么这么计较啊,小张兢兢业业地为了你易氏赚了多少钱,你这点钱都舍不得?”

  易唐进了车,声音有些闷闷的,莫名来了句:“是我自己笨。”

  “啊?”

  他没再说话,专心地开着车。商墨被他莫名地这一句给弄得摸不着头脑,她再想接着往下面一想,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她干脆闭着眼睛歇一会儿。

  红灯。

  易唐看了看车座旁似乎已经睡着了的商墨,脑子里还是之前商墨说的话,易唐的脸色很平淡,但是商墨的话犹如重锤一般重重地击到他的心里。

  他,似乎是喜欢她的吧。而且,这份喜欢,跟俞纪蓝的不一样。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易唐开始回忆起前尘种种,他从小就识得商家的三个姑娘,他当时跟商家的三个姑娘都不怎么来电,每次易正弦跟商建安在房间里或聊天或下棋,他都是默默地抱了本书坐在一边,谁也不搭理,商家的姑娘每一个都是夺目的,可是在他看来,她们跟其他那些女生,并没有什么不同。特别是商墨。

  那个时候商墨还小小的,她穿着可爱的公主裙,下面蓬蓬的,看起来又乖又可爱。他在一旁安静地看书,她就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着她,她的姐姐们叫她过去玩耍,她都不去,她叫他“易哥哥”。

  “易哥哥,你怎么这么安静啊,要不要跟我们玩啊。”商墨笑,她那个时候刚换牙,一笑就满嘴漏风,易唐看了看那些女孩子玩的游戏,又低下头。

  “易哥哥,我发现你比我们隔壁班的王王长得还好看呢。”

  易唐有些烦:“你一边去,别影响我看书。”商墨那时候很失望,小眼睛耷拉下来,嘟着嘴,站起身,“你脾气不好,我不要跟你玩了。”然后转身,就朝自己的姐姐们跑去。

  小孩子的话是最不能当真的,后来他跟她一个学校,他高她两届,她一得了机会就跑过去缠着他,他用的是“缠着”,但是商墨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渐渐地,倒也习惯了她的存在。

  他读书,她会坐在他的旁边也抱着一本跟他相同的书读;他在学生会做主席,她也进了学生会;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而她是那第二个也是唯一的女生;他就是回到家,有时候也还能看见她轻声细语地跟易正弦说话。

  后来,商墨渐渐地长成一个大姑娘了,于是便有了很多喜欢她的人。他正好乐得清闲,早早地躲开了,巴不得她看上了其中的某个男生然后终于可以不用再缠着他了,只是后来,她并没有看上其中的一个,也没有看上学校的任何一个人,倒是她的身边有了个朋友,叫俞纪蓝。

  她倒是还经常跟着他,只是多了个俞纪蓝的身影。他有些烦躁,后来俞纪蓝跟他表白,他想,机会来了。

  他跟俞纪蓝在一起了,商墨果然如他说想渐渐离开了他,他心情越来越不错,看向俞纪蓝却越来越顺眼。所谓的越来越顺眼,其实也只不过是在俞纪蓝抱着一本习题册找他问问题的时候,他会好心地解答几句。

  学校都道他已经心有所属,他不解释,也算作默认,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见过商墨了,他的世界本来就是安静的,沉默的,她不在,他终于又回到自己的世界。

  俞纪蓝很漂亮,在他的面前永远都是乖乖顺顺的样子,他也曾经有听到过她如何惩治一些喜欢他的女生,他不在意,他觉得他没有跟她生气跟她争吵的必要,这么一晃,他毕业了。

  其实若不是俞纪蓝主动跟他保持联系,以他这性子,可能早就忘记这么一个人。两年后,商墨也毕业了,俞纪蓝拼足了劲儿才跟他进入同一所大学,而商墨却是轻轻松松毫不费力。他知道商墨是优秀的,但是没想到,这么些年,他还是没能摆脱她的纠缠。

  俞纪蓝忽然从他的世界消失了,还是商墨有一天气势汹汹地来找他,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你把俞纪蓝怎么了,她怎么不见了。”他有些愕然,当时他正在帮易正弦的忙,一个项目怎么也拿不下来,心情非常恶劣,“我跟她的事,怎么容得着你来管?”

  后来商墨走了,他得了空才发现俞纪蓝真的消失了,她孤身一人,去了国外。他其实本身也是有些好奇的,然后他就去查了查,顺着这条线他竟然摸到了易正弦的身上,意外地发现这个秘密。

  易正弦是爱着他的妈妈的,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他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易正弦也终究没有再娶,这么多年来,易正弦的生活可谓是干干净净,像他这种有钱有势的,不用出门,也有大把的女人前仆后继的,可是却没见到易正弦跟其他女人有过沾染。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如此一个好男人、好父亲,竟然会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一个孩子,那一瞬间,他的世界,终于忽然倒塌。

  他的爸爸,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背叛了他和他的妈妈。

  他一步一步夺权,不动声色地将易正弦手上所有事情都夺了过来,他看着易氏在他的手上渐渐壮大,他只有冷笑。

  易正弦最终宣布退居幕后的那一天,他去他母亲的坟前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到夜色沉沉,他带着满身的露水下了山,他遇见了绫。

  绫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几乎有着跟他相似的精力,绫有大把的钱可以用来挥霍,最终开了这家会所,家里的长辈认为他是扶不起的阿斗,他不争辩,反而在众人眼中过得活色生香。

  绫不被众人接受,他是个奇怪的人,他用自己的表象遮掩了自己的一切,他有一双极为智慧与通透的眼睛。

  后来一年之后,他在一家酒吧跟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调情,就这样遇见了商墨,商墨真正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他一眼就看到不远处跟商墨坐在一块儿的人,那几个人他是知道的,不过是稍微有点权势的酒色之徒,他眯着眼睛冲着她笑,商墨那一瞬间的脸色变得很怪异。

  “易唐,你喝醉了?”

  他依旧笑,手却不停歇地逗弄着怀里的女人。

  “易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他变成什么样子了?他无所谓,什么道德观,什么是非曲直,他厌烦了这些东西。

  “我知道俞纪蓝的离开让你放纵,但是易唐,你怎么……”

  “你再提一句她的名字试试看!”

  2

  俞纪蓝这个名字,真是让他恶心透了!

  大概是他的表情吓到了她,他看见那一瞬间商墨的脸色变得煞白,她的嘴唇在抖动,像是死死压抑着某种情绪。易唐眯着眼睛看着,就在他以为她会受不了了掩面而泣的时候,她忽然间一笑,她拉开缠着他身体的妖娆女人,从包包里抽出几张钱扔进女人的手里,然后拉着他的手腕,“走,我带你回家。”

  鬼使神差地,他跟着她走了,可是她似乎忘记了她还有客人,当然,他也不会提醒她。

  他想,那天晚上她也是醉了的吧,不然,说好回家的,怎么又到了酒店?

  从那以后,才有了后来一切的一切。

  当绿灯亮起来的时候,他还在思考,后面有车在不停地按着喇叭,有人冲车厢里伸出头来骂道:“你走不走啊。”然后看见他的那辆车,又识趣地闭了嘴。

  商墨大概就是被这一串喇叭声跟叫骂声吵醒了,她动了动,缓缓睁开了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也看了看面前的绿灯,“绿灯诶,你怎么不走。”

  商墨看见易唐面部的肌肉动了动,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极大的情感,半晌,他才“嗯”了一声,发动了车。

  车行驶的方向不是商墨住的方向,商墨坐直了身体,身体被安全带拉扯着,半晌又靠了回去,“易唐,你要去哪里?”

  “商墨,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连名带姓地叫我‘易唐’的?”

  易唐突然的发问让商墨愣住了,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而是他已经许久没有用这么严肃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叫过她“商墨”,而不是“阿墨”了。

  商墨觉得这时她浑身冒着傻气,她转回头,遮掩住自己发愣的表情,淡淡地回道:“不记得了,大概是很久了。”

  是啊,他们都认识很久了。久到,已经习惯了对方的陪伴与存在。

  易唐将车开到商墨之前的小公寓楼下,小区的保安跟易唐是熟识的,看见商墨跟易唐,点了点头,就放了进去。

  商墨这才想起她这个房子说好要卖出去的,但是到现在也还没卖,自从上次被易唐打断之后,又因为一系列事情给耽搁了,时间长了也就忘记了。

  易唐将车停好,见商墨不下车,他挑眉看着她。商墨坐在车里,纹丝不动。

  “麻烦先送我回家。”商墨的脸色不善。

  易唐看了看她受伤的手,好心地提起了她的伤心事,“你不是跟你那个有婚约的阮某某分手了嘛,你的手受伤了需要照顾。”

  “不需要,谢谢!”

  易唐难得地好脾气帮商墨将车门打开,商墨告诉自己没什么,干脆乖乖地下了楼。

  他提醒了她,她的手受伤了,需要一个人帮忙。

  商墨跟着易唐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上了楼,房门被打开,商墨看着里面的一切。

  跟之前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细细地看,却也有改动的地方,比如,曾经她放在桌子上的花瓶里已经插满了小小的花枝,墙上多了幅壁画。

  那些曾经被她打包的所有关于易唐的东西,全都被放了回来。似乎,真的什么都未曾变过。

  “有时候我会回来住一下。”易唐随意地解释了一句,换了鞋。

  “你哪来的钥匙?”她有记得他钥匙仍旧在她的身上。

  易唐回身望向她,那眼神里有些些无奈,他耸了耸肩,“当时钥匙差点儿弄丢过一次,后来找到了,又重新配了一把,所以……”

  这副样子,仿佛她之前没有斗争过,没有挣扎过,没有搬出去过,好像一切的一切还似昨日。

  “易唐,我不想再跟你保持这样的关系了。”商墨站着不动,她以为她今天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

  易唐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低声骂了句“Shit”,然后走到玄关处换鞋,“你没吃饭吧,我去买点东西回来。”那语气,那样子,容不得商墨有半分拒绝。

  商墨摸了摸肚子,抬起头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吃饭的点了。门在她的身后关上,商墨站了半晌,去了卧室。

  卧室里还是如同以前那般。

  商墨受不了易唐的冷清,她喜欢将房子上下打理得服服帖帖。当初新房子开盘,她从易唐手上买来这房子,从房屋装修到窗帘布料的选择,每一个细节都是她费了一番心思的结果。当初其实她也舍不得将这房子让出去的,但是那个时候她很决绝地想把跟易唐的联系断得一干二净。

  只是他们纠缠得太深,剪不断,理还乱。

  就像是,她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有一天易唐会爱上她一般,终于有一天她美梦成真了,反而觉得这一切都不大真实,她开始患得患失。

  不知道这是不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反正她是这样。

  易唐,我们这是又要回到原点了吗?商墨站在卧室恍恍惚惚地想。

  易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他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门,却并没有发现商墨的身影,他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待看到鞋架上商墨的靴子后,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易唐将买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好,她喜欢的洗发水、牙刷、牙膏,她喜欢的衣物,还有一些她以前用的护肤品,一个一个收拾齐整了。他听说阮辛晨能做一手好菜,他虽然不会,但是基本的面条还是会的。易唐笨手笨脚地洗了锅,下面,又加了些青菜跟鸡蛋进去,他闻了闻,又尝了尝味道,应该还是好的。

  “阿墨,吃饭了。”他敲了敲卧室的门,见商墨果然在,笑了笑,心里为自己竟然猜得那么准而有些小得意。他走进了一看,才发现商墨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并没有睡着。

  他心里一惊,探出手去摸了摸商墨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不少,但是商墨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他扳开她的身子,不让她蜷成一团,细细检查了商墨小臂上的伤口,并没有出血的症状,之前听叶往说的,似乎也并不是很严重,反而,她的发烧要显得更严重一些。

  “怎么了?”易唐放柔声音。

  商墨的身子虽然被易唐弄开了,但是她的脸却还是埋在了枕头里,她的脸红红的,紧紧地闭着眼睛,像是要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易唐的手带着暖人的温度按上了商墨的小腹,他轻轻地按压,商墨的脸更红了,她露在外面的小巧圆润的耳朵更是红得不行。

  “是这里痛吗?”

  商墨想丢脸还真的丢到家了,她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察觉到易唐的离开。

  易唐身上的温暖一撤离,商墨赶紧钻进被子里,她觉得她今天才是真的时运不济,一桩接一桩的事情扑面而来,打得她措手不及。

  身上的被子被掀开,商墨微微睁眼,看到递到面前的红糖水,还冒着热气,易唐带着关切的声音说:“乖,先把这个喝了,再睡一觉,一会儿就好了。”

  商墨不知道怎么的,眼眶有些泛酸,她坐起身子,接过热热的红糖水慢慢地喝着,她看见易唐在翻看她的包包,找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总之,商墨看到自己放在包包里的卫生巾掉了出来,易唐捡起又匆匆塞回到她的包包里。

  “我先去趟超市,我也没想到你会……我去给你买。”然后又匆匆出了门。商墨手里捧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红糖水,目光呆滞。

  喝完一杯红糖水,商墨这才感觉腹痛稍微好了一点点,她下了床走去厨房,看见厨房还放着两碗面条,那面汤一点都不清凉,看起来糊糊的一碗,那青菜也是煮得有点久了,看起来焉了吧唧的。

  商墨抽了抽鼻子,心里其实是有点感动,她端了面用筷子敲了敲,因为时间长了,面更是糊在了一团,看起来无法下口。

  商墨坐在桌子前,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了出来,她的嘴角是在笑,她擦了擦眼泪,“嗯,味道有点淡。”

  易唐做的面很多,她吃不完,准确地说,她还没吃到一小半就饱了,她看着这大大的一碗面,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有些为难。

  大门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门被打开,露出易唐有些僵硬的脸。商墨之前的那些懊恼早就烟消云散了,她看着这大大的一碗面,给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有点淡。”

  易唐站了一会儿,终于笑了笑,走到面前,将手里的塑料袋往商墨的身上一扔,干脆就着商墨的碗吃了起来。

  “诶,有点脏。”易唐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嫌弃。

  商墨这才得了空打开袋子,里面赫然就是她之前放在包包里的那一款卫生巾,日用夜用棉质丝薄有护翼没护翼迷你护垫买了一大堆,商墨强装镇定地回了卧室将东西一股脑地塞进抽屉里。

  “肚子还好吗?”易唐吃得心满意足了,抬起头来看着她。

  商墨暗想自己是不是太长时间没跟易唐在一起了有些不习惯了,她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相反的,易唐对她的生理期了如指掌,他常常会选择避开她的生理期过来,那时就算不小心撞上她身体不干净也不会有多大的感觉,怎么这次就这么一句话都会让她觉得尴尬呢。

  还好,尴尬的不止她一个。

  两人好歹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过来的人,当下都恢复淡定,易唐端着碗去洗碗,商墨也正要回到床上躺下,然后就听到厨房传来清脆的碗被摔破的“咣当”声。

  商墨赶紧起身去看,易唐瞪着地上的那只破碗表情无辜,那只碗更无辜,已经破成两半了还有些碎粒掉在一边,一半边碗在地上咕噜咕噜转悠了几下方才停下来。

  商墨当机立断地挽起袖子,接过易唐手上的洗碗巾,“算了,我来吧。”

  “不用。”易唐更快地夺了过来,表情严肃,“生理期的女人不能碰凉水。”

  “之前没有你在的时候我还不是都这么过来了?”商墨说得随意。她是真的没在意这件事,更何况她也不是那么娇弱的温室里的花朵,她要从他的手上拿过洗碗巾,但是却被易唐死死拽住,丝毫不打算放手。

  易唐似乎很生气,商墨看了看,干脆放了手,双手抱胸靠在流理台上看着他。

  易唐抿着唇、皱着眉头地盯着这碗,手很有些拿不住,商墨看着那剩下的一个碗在他的手里摇摇欲坠,几欲跌落。商墨想,易唐从小到大,什么都做过,可就是没洗过碗、做过饭吧。

  “诶,那里有干毛巾,擦一下。”商墨忍不住指导,易唐拿了毛巾,细细地擦拭干净这才放好。

  易唐将之前打碎的瓷碗用塑料袋装好,然后在商墨的指挥下拿了拖把来拖地,易唐的脸色黑黑的,看着旁边明显情绪大好的商墨,“来来来,你这么会,你来。”

  “是你自己说的我不能沾凉水。”商墨开始拿乔了。

  易唐用手刮了一下商墨的鼻子,两人的动作明显僵硬。

  商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地抱怨:“你手脏死了。”然后转身进了屋里。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易唐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连带着她也变得奇怪,她躺在床上暗暗地想。

  身边的床有明显的凹陷,商墨背对着易唐,听到身后传来脱衣服的沙沙声,商墨的鼻子像是被堵住了。

  “我今天来大姨妈了。”

  身子被猛然翻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盛满了怒气的脸,“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你难道不是这样的人吗?”商墨静静地问。

  人永远都是不满足的,商墨告诉自己,她能跟易唐像现在这般那也是好的,可是她还是想要贪恋更多。

  曾经她得到的是他的身体,而现在,她想要他的心。

  阮辛晨曾经说过她的爱太卑微,她自己也似有所悟,在有着易唐名字的世界里,她太过渺小、太过卑微,卑微到了尘埃。

  她不想这样了,所以奋起放抗,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想摆脱这个叫易唐的魔咒,她想再努力一把,再试一下。

  易唐的眸子里有些痛苦,他一翻身骑在商墨的身上,商墨安静地看着他。

  此刻的易唐虽然焦躁,但是却有着令她安心的味道,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阿墨,你别逼我好吗?”

  “易唐,是你一直在逼我。”商墨继续咄咄逼人,易唐侧开脸,那眸子里有些颓败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倒在床上,将商墨连人带被地抱起。

  “阿墨啊,你先睡觉,等你睡着了,我再告诉你答案好吗?”

  想是之前打的点滴起了作用,商墨折腾了一天了,此刻终于在易唐的怀抱中安静地睡着,在半梦半醒之间商墨还在想,易唐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竟然可以如此地让她安心,真好闻。

  只是商墨终究没能等到易唐的回复。

  3

  醒过来的时候窗帘是拉着的,身旁空荡荡的,商墨伸出手摸了摸,床单上冰凉没有丝毫的温度,商墨觉得她的头似乎又开始痛了起来,她在床上坐了半晌,外面听不到半点声音。

  他走了。

  易唐走了,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商墨从包包里找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挣扎了半晌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柜子,看见满柜子的衣服愣了愣,她很快地明白过来,从里面找了件米白色的羽绒服将自己包裹起来,然后又翻了翻,居然没想到愣是让她翻找出一个毛绒的帽子。

  羽绒服应该是易唐准备的,之前搬家的时候她记得自己将衣服都带走了,只是这帽子,到还真是她的,之前被她混在了易唐的衣服里面,后来她有找过几次的,丢了,想不到,今天倒是意外地让她找到了。

  商墨没有将头发扎起来,长长的黑直发像是瀑布一般垂落下来,商墨照了照镜子,将帽子带上,又画了画淡妆,那样子,哪里像是一个25岁的女人,倒像是二十一二岁刚刚从大学里出来的女孩子。

  商墨很满意今天这样的装扮,淡淡的腮红弥补了她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健康而又活泼。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商墨觉得她应该喜气一点,都要到新的一年了,都说辞旧迎新,她要紧紧抓住这旧年的尾巴,好好地怀念一番。

  说来有点矫情,只是她折腾了这么一场之后忽然间觉得,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商墨曾经有一个外婆,后来去世了,在去世前,外婆经常拉着她的手念叨:“女孩子就该好好打扮,趁着还年轻貌美,多享受一下人生的乐趣,不要等到像外婆这么老得只剩下一张皮的时候再来惋惜。”

  外婆去世的时候她在读大学,正是年少的时候,那会儿整日顶着一张脸素面朝天的,有一种我青春我骄傲的感觉。

  商墨在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角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皱纹,她嘟着嘴,想起了外婆的话。

  商墨刚去公司的时候就遇见不少的好奇的探究的眼光,她扬着笑容,心情似乎很好,她对着每一个跟她打招呼的人微笑,在电梯里,遇见打着呵欠的叶往。

  叶往将自己收拾得很妥帖,只是精神稍稍有些萎靡,看见商墨从电梯里进来,打哈欠打到一半,一口气最后堵在了他的胸口,他垂着胸,很难受。

  “Boss,早。”

  “早。”

  电梯里人有些多,叶往站在后面,盯着商墨的毛绒帽子看,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今年年底的主打吗?”

  电梯里有不畏惧商墨的人轻声笑了出来,商墨倒是不在意,她摸了摸自己毛绒帽子顶的两个调皮的小球,“人老了,就想再尝试一下年轻的感觉。”

  电梯门开了,商墨走了出去,叶往的表情犹如吞咽了一整只苍蝇一样难看。

  叶往对服装有着偏执的追求,他忍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敲开了商墨办公室的大门。

  商墨正低着头在写着什么东西,抬起头看到叶往手上的一顶白色帽子,那帽子很精致,帽子的边缘有着毛茸茸的一圈白毛,跟商墨身上的羽绒服的颜色很是接近,但比起商墨放在桌面的那帽子,要显得成熟显得时尚很多。

  “有什么问题吗?”商墨问。

  叶往小心翼翼地回答:“Boss,请问您今天戴的这顶帽子,有什么寓意吗?除了更‘青春’之外?”

  商墨摇头。

  “那你这顶帽子很值钱吗?”

  商墨看了看那顶帽子,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帽子,“19块8。”

  “……”

  “Boss啊,您也知道我们做的是什么,你这么出去,别人会怀疑我的专业的。”叶往指着那顶帽子,若是纯色的帽子那还好一点,偏偏上面是条纹的款式,也偏偏上面还吊着两个小球。

  别人若是这么打扮他会觉得很正常,甚至会觉得很朝气、很可爱,但是她可是商墨啊,他可从未见过商墨穿得这么“朝气”、这么“阳光”,你能想象她带着一顶这样的帽子很严肃地跟着别人谈判嘛,上面的那两个小球还不时地动过去动过来?

  商墨自然是看到了叶往手上的帽子,她笑:“白色是万能色,我并不觉得这么搭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好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还有事。”

  晚上商墨回家,过两天就要过年了。今年商黛打算再国内过年,听说商黛的老公正紧锣密鼓地筹备地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好飞回来陪商黛过年。商墨回去的时候商乔也在,商乔看着她脑袋上的帽子愣了愣。

  “诶,小妹啊,你这帽子不是你读书时候带的吗?怎么这么多年了你也没扔掉,丑死了。”商乔很嫌弃,商墨却很不以为然。

  “戴的时间长了,有点舍不得,况且,它还是很暖和的。”商墨有些不舍地摸了摸。

  “难不成商氏要倒了,连个帽子都买不起,不过没关系,到时候商氏倒了来姐姐这里来帮忙,姐姐这里效益还不错。”

  “商乔!”商黛喊道。商乔看到商建安的脸色有些不好,知道触到了某些老人的逆鳞,赶紧偎了上去,用那三寸不烂之舌将老爷子哄得高高兴兴服服帖帖这才作罢,三姐妹相视一笑。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聊了几句,然后讨论了一下过年的安排。年后商建安打算带着陆茹去佛罗伦萨度假;商黛则要回去接着忙手上的工作,然后安心养胎;商乔手上还堆了几桩离婚案;商墨可能要去S市出差跟一家厂家谈合作,所以一家人都很珍惜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光,商墨当天晚上就在家里住了下来。

  晚上接到了易唐的短信:“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回哪里去?她知道这里才是她的家。

  “对了,早上的那件衣服的钱我已经打到了你卡上去了,你留意一下就好。”

  堂堂易氏怎么可能在乎这点钱,也只有她在乎,不过,她倒是很好奇易唐看到这个表情的样子,是依旧不动声色、平静无波,还是已经气得跳脚?想起来都会觉得很有趣。

  房门被敲响,商墨关了机,打开门,商黛挺着肚子站在门口。

  商黛怀孕已经有五个多月了,衣服底下的肚子已经颇具规模。看见她站在门口,商墨赶紧将她扶了进来,商黛任由她扶着,在床上坐下。

  两姐妹坐在一块儿说了会儿话,果然,最后商黛将话题转移到了商墨的感情问题上。

  当商黛再次提起“易唐”这个名字的时候,商墨的脸上再也没有犹疑,没有彷徨与不安,而是真正的洒脱,一种看透了世事的豁达。

  “我不知道我到最后能否跟他在一起,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用了我最大的真诚跟热情,我想,要是他再不懂得、再不珍惜,那也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易唐了,那也不配我喜欢他这么多年。”

  商黛再次从商墨的身上看到了那种自信,商墨自信起来很美,她摸了摸商墨的脸蛋,此刻的商墨未施粉黛,摸上去的手感简直好极了,她简直有些爱不释手了。

  她这个妹妹浑身是宝,要是易唐再不知珍惜,那他才真是睁眼瞎了。

  第二天是今年上班的最后一天,商墨分派了红包下去,整个公司欢欣鼓舞,真的陷入到过年的气氛中下去。商墨看着那些人脸上挡都挡不住的欢笑,忽然间觉得幸福真的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叶往手上拿着红包敲开了她办公室的门,商墨好笑地看着他,“嫌红包给少了?”

  “哪里哪里,我们商总最是爱民如子的,最是心疼员工的,红包又怎么会给少呢?”叶往嬉皮笑脸地应道,“我只是想问问私事,想问问商总年后有什么安排啊?”

  “你是说你的还是我的?你的话,年后新款上市你得顾着点,春装的发布会之后又要开始着手夏装的了,然后供货商那边提供的样品,那些布料什么的,你跟采购部那边要协调配合一下……”商墨说起工作来又是没完没了的,叶往听得头都大了,连声告饶。“诶,Boss啊,至于这么压榨员工嘛,听您这么说,我都想请年假了。”

  “我压榨员工吗?刚刚是谁说过爱民如子的?我看,是红包给多了吧。”商墨看见叶往瞬间焉了的眼神心情很好,这种心情直到有快递上门为止。

  “商总,您的快递。”

  商墨签了字了,有些狐疑地打开包裹,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照片。赫然就是她曾经纯真的那张照片,商墨翻了翻自己的包包,之前她放在包包里的那张照片不见了,定是那天她趁着她不注意拿走的,也或许是趁着她睡着之后,但是,她看不出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她翻过照片,看到照片的后面写着字。

  “等着!”

  等着是什么意思?感叹号是什么意思?是威胁吗,她商墨是怕威胁的人吗?!商墨冷哼一声,将照片扔在一边,多看一眼都堵得慌,好在今天也没什么事,当天晚上她就收拾收拾东西搬回家住了。

  第二天大年三十,一家人吃了团年饭,三姐妹就开始躲到房间里说悄悄话。半夜烟花声响起,商墨来了兴致也从家里搬来早早准备好的烟火,走到外面空旷的地方,跟商乔两个人一个一个放着玩;商黛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参与,但是却跟着她老公季临两个人站在窗户前恩恩爱爱;商建安吃完饭就跟着陆茹去玩游戏。新年钟声敲响时,天空中开起朵朵绚丽的烟火,商墨仰着脖子微笑。

  “诶,有灰会掉进嘴巴里的。”身后传来恶毒的说话声,商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身体纹丝不动,只盯着头顶的那片烟火发呆。

  “啧啧,你那样子,还真的足够傻气诶,真应该将你商氏的员工叫来看看,看看他们英明神武的商总现在脸上的表情是有多么白痴。”

  商墨现在能够想到的毒舌男只有一个,她确认自己不是幻觉,转过身,看到易唐手上拿着一瓶红酒,冲着商墨微笑。

  原本是很美丽的一个场景,背后是大片大片绚烂又华丽的烟花,面前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那个男人出现在这样阖家欢乐的时间里,带着她最爱的红酒,冲着她微笑。

  可是事实上却是,鼻尖是烟火燃烧后难闻的硫磺味,易唐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欠揍,那一刹那商墨新仇旧恨统统涌上心头,还有那张照片后似威胁的一句“等着”,商墨当场就无视这个男人,转身从他的身边走掉了。

  走……掉……了。

  关上门之后,商墨才觉得自己真的是被空气里的硫磺味道给刺激得傻了,脑子不管用了。她拍了拍自己这脑子,果然如易唐所说的“白痴”“傻气”,她明明心里就是很开心的啊。

  懊恼也是没有用的,商墨捶胸顿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商乔还在外面呢,她这么把门一关上不是把商乔也同样关在外面了吗?那么现在她完全可以打开门,就算是为了她这个二姐。

  于是她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拉开了门,门口露出易唐风骚的笑,他晃了晃手里的红酒,表情无辜,“新年快乐。”

  她喃喃地说:“新年快乐。”清醒过来之后就看见商乔站在易唐身后不远处笑得前俯后仰地,商墨的脸色又开始不好起来。

  易唐的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他回过头,看向商乔,他甜甜地笑:“二姐,我跟阿墨还有话要说,你能不能暂且先回避一下?”

  商乔一声“哈”断在了空气里,她支起身子,忽然正色起来,“兄弟,姑娘我也是见过男色的人,你这招不管用。”

  “可是,我看到你的口水流下来了诶。”商乔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看到自家小妹笑得毫不遮掩,心情很好,但是却还是板着脸,“你耍我!”

  话虽如此说,商乔还是依了易唐所言回了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回过头去,“谁是你二姐?!”

  商乔那样子,真的是彻底取悦了她。

  商墨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地,等笑够了才发现易唐眯着眼睛心情很好地看着自己,她忽然间醒悟过来,止了笑,“你过来干什么?”

  “我不想待在家里,都是我不喜欢的人,所以我过来了。”

  “哦。”商墨应了声,眼睛无意识地看着手里的红酒,红酒上的字本就是法文,她压根儿就没看进去。许久之后,她的心里又升起点点希望,“你意思是说,我是你喜欢的人啊?”

  女孩子有时候矜持一点是好事,只是这一点上,商墨还没学会。

  易唐没否认,也不承认,商墨叹息,真想把面前的这颗脑袋敲开看看,看看里面写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呢,就算敲开了她也不见得看得懂,毕竟,易唐的脑袋太复杂。

  “有什么事吗?”

  易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房间了。”

  “……”

  易唐千里迢迢在这空荡荡的街上顶着漫天的烟火开车而来,等到的就是她一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房间了”?!易唐有些郁闷地想,自己这么死紧着巴着到底是为哪般。

  这死丫头,翅膀硬了啊!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商墨脸上的笑容竟是一日比一日多。商乔是最先察觉到的,她觉得商墨这死丫头这么多年终于学会了拿乔,她的亲身经历告诉她,男人就是不能宠着惯着,不然得上天了去了。

  整个过年期间几乎都是在家庭聚会跟走亲访友中度过的,初六那天易正弦过来拜访商建安,俞纪蓝跟着过来,商墨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人,见里面并没有易唐,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心里又有些失落。

  商墨下楼,易正弦正好进门,商墨在楼上甜甜地叫了声“易伯伯,新年快乐!”易正弦抬起头看着商墨慢慢下楼,“新年快乐!”

  商墨穿的是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看起来格外喜庆,她的皮肤本来就白,越发衬得她娇艳夺目,跟在易正弦身后的俞纪蓝眼神里又是愤恨、又是羡慕、又是失落。

  商墨虽是在跟易正弦打招呼,但是眼睛自是一刻不离俞纪蓝,她看到她将所有表情都摆在她这个“敌人”的面前,摇了摇头。

  她们,其实原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的,都说世事弄人,她们走到现在,已经是 “敌人”了。

  易唐就是一个催化剂,将她们之间所有矛盾体现在了明面上。商墨自是知道俞纪蓝以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但是两个人之间,一旦心里存了芥蒂,就是再怎么努力,都回不到当初的。

  她对她的偏见,早就让她们两人渐行渐远了。

完本试读结束。

一只德运呀点评:

《若爱来的刚刚好》是由沐依晨编写的激情洋溢悬念丛生令人心醉神迷的精彩小说,反反复复看了好多次,这本书内容一环扣一环,剧情棒!文笔好!

若爱来的刚刚好章节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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