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有的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跟我的聪明，早就在爱上你之后，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游戏公司的假期已经过了，又开始筹备着发布新游戏的事宜，她跟山河永寂是代言的重要人物，游戏公司就打算定一个时间跟他们细细商讨一下细节。

颜安歌一喜，连连点头，听说山河永寂那边也没问题，于是就定了下周一的时候。

周一，颜安歌去了神天游戏公司，在那里遇见了苏陌凉，得知苏陌凉已经好几天没回小区了，都在他的那个房子里住着，第一次见到苏陌凉工作的模样，觉得特别新鲜。

来接待她的是一个叫于波的男人，看起来快三十岁的样子，她跟着她进了一个小会议室，会议室里苏陌凉正在那里坐着。

颜安歌在门口呆了一呆，冲着苏陌凉挥了挥手，“这个《仙侣》是？”

于波笑了笑，“我们准备继《神天》之后新推出的《仙侣》，这个苏先生就是设计者。”

颜安歌的眼底爆发出惊喜，颜安歌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于波将手中的资料放开，“嗯，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等一下，那个……山河永寂不是还没到么？”颜安歌的眼睛疑惑地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可是，却还是开口说道，“难道，他是有什么事情不来了么？”

于波一笑，“颜小姐，那个山河永寂就是苏先生。”

颜安歌的表情僵在脸上，眼睛看了看于波，又看了看低着头的苏陌凉，最后，竟直直地将目光放在苏陌凉的脸上。

这是在说笑话么？颜安歌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是难看之极的，因为她从于波的眼中看见惊诧，颜安歌感觉到自己似乎是笑了一笑，然后说了句，“大神的样子，比我想象的要好看很多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干的，在这个偌大的会议室里，显得越发地空洞，她似乎都可以感受到外面冬日阳光的感觉，有凉凉的风穿堂而过，在她耳边却发出嗡嗡的回响，她看见于波的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她听不清他到底在讲些什么，但是她却清楚地知道，苏陌凉自始自终都没有认真地看过她一眼。

她为什么，一点都察觉不到，她抬起头来，耳边开始有大片大片的声音涌了进来，她听到于波有礼而疏离地问，“颜小姐，你刚刚说什么？”

颜安歌抬起头来，她的身子早已经僵硬，她扯了扯嘴角，说：“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呵。”

小到，自己一心一意仰慕的大神，一转眼，就变成了这个跟着自己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伙伴，自己的一腔爱慕，在他的眼里，想必只是嘲笑吧。

来，让她想象他听到她的满腔爱意的时候，他是什么想的呢？他肯定是在想，她真傻，自己就在面前都不知道。哦，不对，他肯定是想，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喜欢自己。对，应该是这样，他心里肯定也是带着嘲笑和难堪吧，居然，会被这个一直当着好朋友好兄弟的人，动了情。

四岁那年认识他，今年二十一岁，足足认识了有十七年了吧，她像是十七年来第一次认清楚他一样，估计，最近的这段时间，他也是第一次认识她吧。

浑浑噩噩地从会议室里出来，苏陌凉叫住了她，“安安。”

安安，如此亲昵的称呼在她的耳边却变成了讽刺，它在讽刺，在嘲笑她的愚蠢。可是，还是很不甘心，自己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看见颜安歌停住了脚步，苏陌凉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始至终，她的嘴边都挂着微笑，那抹笑容，笑得比哭都还难看，到最后连于波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提议下次再谈，于波也没有意义，好不容易叫住了她，他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面对他，他忽然间丧失了开口的勇气。

是真的生气了么？

苏陌凉苦笑，他其实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只是，他的心思一直如此，他承认，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谁，而且，还一直这么刻意地接近她。

他想逼她看清楚自己的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身份和他所处的位置而影响了她的判断，结果是，她爱上了他，可是，一旦他暴露在了阳光下，她就开始无法接受。

他会给她时间，他相信以她的聪慧会渐渐明白过来，但是他独独忘了，如果她再也不要理他了，那怎么办？怎么办？

还好他叫她，她停住了，一颗心悬着的心缓缓落了下来，他正想开口解释，但是她的一句话却将他打落到了地狱。

她说，“上次我写给你的那张黄色的纸条，你把它还给我，好不好。”

还给我，好不好。

带着卑微的祈求，还有难掩的慌乱，都一一印在了他的眼底，他一向沉静的脸庞忽然就在她的瞳孔中一寸一寸碎裂开来。在这样的卑微的眼神中，他落荒而逃。

“下，下次。”

颜安歌扯了扯嘴角，转过身，恍若丢了灵魂的布娃娃，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上了公交车，她的眼泪这才缓缓流下来，她靠着车窗，任眼泪哗哗地流，旁边有个老太太，一直担心地看着她，看她流泪，问了句，“小姑娘，你是失恋了吧？”

车里有若有若无的带着猜疑，好奇和打量的目光传过来，她不以为意，旁边的那个老太太问起，她一愣，眼泪流得更加凶猛。

老太太叹了口气，安抚道，“小姑娘，没事的，有些东西，是你的，任谁都抢不走，而抢得走的东西，肯定就不是你的。”

老太太误会了，颜安歌也不解释，点了点头，抹了抹眼泪，可是还是觉得难受。

“哭吧，哭过之后就不难受了。”

颜安歌下了车，回到家，就直接往房间里钻，不管颜妈妈怎么敲门，她都不理会，电话永远处于关机状态，连游戏也不玩，QQ也不登，就这样过了好些天。

学校开始上课，报道那天，颜安歌自己带着大包小包直接冲回了学校，雷雨的家因为是在A市周边的S市，所以提前一天来了，颜安歌爬上爬下地又是换床单，又是擦桌子，收拾东西，雷雨咬了口苹果，咔嚓咔嚓的，看着颜安歌问道，“诶，你怎么了？我后来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你电话怎么老关机。”

颜安歌的状态不怎么好，有些闷闷的，“嗯，手机没电。然后就忘记充了。”

“嗯。”雷雨点了点头，还想问些什么，颜安歌的电话就滴滴地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接起电话，电话那边是金邵华的问候，颜安歌不痛不痒地挂掉电话，雷雨就忘记自己刚想要问的东西来着。

大四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在学校的没有几个，学校里陡然冷清了不少，雷雨每天都跟二宝一个电话粥，反倒是颜安歌这边，电话安静得有些可怜。

苏陌凉，仿佛一夕之间，消失在了在了颜安歌的世界里。

游戏公司那边打了些电话，是跟颜安歌确认一些细节的问题，游戏公司那边是想利用COS，拍一个微电影。这还是从颜安歌的那张照片里得出来的创意。颜安歌简单想了想，于是同意了这个提议，不管怎么说，《仙侣》这个游戏，是苏陌凉费尽心血投入的东西，不管出于何种心态，她都会好好完成的。况且，她需要钱。

金绍华那边似乎又有了什么动静，但是一直瞒着她不告诉她，言语之间还让她不要筹钱，钱的事，他一个有工作的人可以解决，用不着她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想办法，况且，那个人要对付的人是他。

她是不想跟金绍华有任何关联了，也不想就这么欠他的人情，可是这件事情一直不清不楚，她心内难安，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之前她手上卖掉锦天神剑的钱对于她而言本就是意外之财，所以，倒是也没觉得都有难受痛苦。这么一换算，也算值了。

金邵华之后又连续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苏陌凉也给她打过，都被她一一拒绝，她每天都是三点一线，食堂，教室，宿舍，安静了很多天，终于有一天收到苏陌凉发来的类似警告的东西。

“金绍华是找你要钱么？我说了他不是好人，听我的话。”

经过苏陌凉这么一提醒，她忽然好奇起来，按理说苏陌凉现在每天都上下班，许久也没回学校，怎么会对金邵华的事情这么关心？不知道想到什么，颜安歌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笑。

就算再怎么不想跟金邵华接触，有时候有些接触是在所难免的，比如上课，更比如，学生会那些大小繁杂的东西，难免会跟金绍华碰到，只是这次，校领导打电话让她过去开会，她跑去办公室，途中经过金邵华的办公室，正想快点走开，却忽然听见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

此时正是中午，而这里属于老师的办公区，学生更是少的可怜，所以这么一个推椅子的声音在这空旷寂静的时间段，显得格外响亮。

颜安歌的脚步一顿，又再次往楼上跑去，结果，又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花盆落地发出来的破碎的声音，这一声巨响，让颜安歌的心里一抖，联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金邵华一连串的电话，脚步未停，就下了台阶，往他的办公室跑去。

金绍华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颜安歌一手拿着电话，已经输好了“110”，指尖按在通话键上，一有动静她随时报警，轻轻推开门，就背面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地上一片狼藉，旁边的一个放文件的架子倒了下来，文件夹散乱得到处都是，地上纸张乱飞，还有倒地的椅子和砸碎的花盆，颜安歌的目光定格在地上的俩个人上。

一个人骑在金邵华的身上，挥舞着拳头，一拳头砸了下去，颜安歌一声惊叫：“苏陌凉！！！”

两人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拿着电话的颜安歌，苏陌凉楞了一愣，却被金绍华一把推了开，苏陌凉的脑袋撞到旁边的柜子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特别是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地触目惊心。

“你们在干什么！！！”颜安歌睁大了眼睛，看着这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苏陌凉躺在地板上半响都没说话，金绍华咧了咧嘴，“嘶”了一声，伸出手来摸了摸嘴角，嘴角已经肿的老高。

苏陌凉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走到颜安歌面前，却又一句话都不解释。

“为什么要打他？他做了什么事了？说来听听，我也好帮你打？”

金绍华眯了眯眼睛，看着沉着一张脸的颜安歌，颜安歌的手指着自己，但是眼睛却紧紧盯着苏陌凉。

颜安歌看了一眼地上坐着冲着她乐的金邵华，将苏陌凉从里面拉了出来。俩人在走廊尽头的一个角落里站定，颜安歌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快迟到了，于是决定速战速决。“苏陌凉，今天的事情，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不想追究了，但是，我不知道你向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和你那聪明的脑子都去哪里了？！！嗯？在学校里打老师？你还没拿到毕业证呢！！！”

苏陌凉比颜安歌高出一个头不止，从他的角度看去，可以很清晰地看清楚颜安歌睫毛投下的阴影，一个高挺的鼻子，一张小嘴在喋喋不休，可能是因为冬日里擦了唇膏的缘故，嘴唇显得水润而有光泽。

好久都没听到她的声音，没看到她的人了，他真的好想念。

颜安歌抬起头来，见苏陌凉只顾着盯着她看，眉头一皱，“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这口气，自然而然地就出来了，颜安歌后知后觉地才想起山河永寂那回事，顿时，整个楼道都安静下来。

颜安歌打破沉默，抬起手来看了看时间，“呀”了一声，也正好找到了离开的理由，“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颜安歌正要急急跑开，却被苏陌凉抓住手迅速地拉了回来，整个身子倾覆而下，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嘴唇，印了下去。

她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给弄昏了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陌凉给压在墙上，男性好闻的味道顿时笼罩了下来，颜安歌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唇间传来的香甜味道差点让苏陌凉失去了理智，他闭上眼睛细细临摹着她好看的唇线，而颜安歌一副反应不及任人采撷的模样，更是让他差点崩溃。

唔，好甜……

估计到小丫头能承受范围的程度，苏陌凉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被他压制得无法动弹的小丫头，小丫头通红着脸，茫然而不知所措，看起来好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爱抚一番。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陌凉低着头：“我所有的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跟我的聪明，早就在爱上你之后，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颜安歌呆呆地看着苏陌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口，颜安歌慢慢坐在地上，全身无力，满脑子都是刚刚苏陌凉的所作所为，懵懵的，她忘记了金绍华还坐在办公室凌乱的地板上等待安抚，她紧紧抱着笔记本，上了楼。

领导说的什么她都没听清楚，笔记也是记得乱七八糟的，直到开完会，回到宿舍，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雷雨是最先发现颜安歌的异常的，她叫了颜安歌好几声都未得到回复，回过头，就看见颜安歌脸颊酡红，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着自己的嘴唇，眼神虽然迷茫，但是却是一脸的春意，认真看去，还有些不知所措和小小的迷茫与疑惑。细细看去，见她的唇水润光泽，心里渐渐有了底，怪不得这丫头最近有些不大正常。

“安安，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润唇膏啊，看起来挺好的，我也去买支试试？”雷雨拉了张凳子在颜安歌的面前坐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还故意将脑袋凑了过来，想去细细看颜安歌的唇。

颜安歌反应过来，被吓得后退好几步，等定下心神这才看清楚雷雨挪揄的眼神。

“说吧，是谁？”

经过雷雨的提醒，颜安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似乎这才意识到始作俑者是谁。不知道为什么，“苏陌凉”这个名字总是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看到颜安歌的表情雷雨就知道是谁了，“苏陌凉？”

颜安歌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似乎觉得，从她嘴里能猜出来这个名字是一件很不可能很奇怪的一件事，所以，她才有些语无伦次地问：“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了。只有你自己是个二愣子吧。”雷雨的表情鄙视，让她的自尊心有那么小小的受挫。

“可是……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啊，我一直以为……”

“你一直以为什么？”雷雨瞄了她一眼。“你一直相信男女之间真的存在有真正的纯友谊么？”

难道……不是么？

颜安歌是第一次对于自己笃定的事情而产生了疑惑。

游戏公司这边已经开始筹备微电影。颜安歌开始频繁在游戏公司和学校之间奔波，当然，见到苏陌凉的次数也越发地多了起来。

颜安歌是头一天拿到剧本的，剧本的内容大概主要是讲的是一个发生在唐朝末年的事情，说的是一位将军在战争中邂逅的一个敌国的姑娘，姑娘的家人是在战争中走失，将军就对姑娘进行收留，然后两个人天天相处在一起，后来，将军打了败仗，就有人怀疑姑娘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将军虽然不相信，却日日疏远姑娘，所以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有下面的一些将领趁着将军不在抓走姑娘，对她进行言行拷问，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等将军发现的时候姑娘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将军后悔，极力挽救，可是姑娘的心灵已经被折磨了，她再不愿意相信将军，而是归隐于世。

后来天下安定，将军派人找到姑娘说要接她回去，却被她拒绝，后来看在将军的诚意上，姑娘决定跟将军回去，却在俩人启程的前一天，在床上，姑娘斩杀了将军。

那个姑娘是真正的细作，所有的一切将军都知道，却自欺欺人，将军已死，边关大乱，而这位将在日后享受不尽荣华富贵的姑娘，却在将军和自己的脚上缠了两块大石头，投湖自尽。

《仙侣》的主线故事就是发生在这个故事之后的，天下大乱，世间群豪并起，将军临死前留下有兵书，引得众人纷纷抢夺，而这个将军跟姑娘，却承蒙上天垂怜，后化生为双生鱼，不受世间纷扰，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颜安歌看完这个故事看的眼泪汪汪的，在心中大骂那个写剧本的人，她在里面将要饰演的就是那个姑娘，而苏陌凉，演的就是那个将军。

雷雨看完之后，直接点名最后那一点，“在床上杀了将军，可是真够可以的啊，俩人欢爱之后，她居然还忍心杀。”雷雨点评完，看到颜安歌脸色变了几变，有些疑惑，不过最后忽然想到，“诶，那你们会真刀**的上么？”

她好想先去死一死。

大概是还在顾虑到她还在上学的情况，拍摄的时间是定在周末，虽然故事有这么长，但是真正的镜头只有那么几个，拍第一场，将军在战场上将姑娘带走的镜头，苏陌凉定了妆之后的形象她第一次见到，不免有些呆了。

那套铠甲，跟《神天》里面她曾经送给他的那一套很像，偏偏苏陌凉有一张欺骗世人的脸，所以，穿起那套铠甲来，丝毫不比游戏里的逊色。

所谓，食色性也。颜安歌呆呆地看着苏陌凉，真的像极了跟那个将军一见钟情的姑娘。

真的像是第一次认识苏陌凉，威武不凡，又细心包容，颜安歌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心里不禁涌上一丝丝的欣喜和雀跃。苏陌凉低着头看着她，俩人一起骑在马上，颜安歌的身材娇小，似乎像是陷进他的怀抱里一般，竟出奇的和谐，见苏陌凉望过来，颜安歌立马躲开，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偏偏苏陌凉嘴角含笑，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格外地能勾人魂魄。

“咔”旁边传来导演的一声咔，面带微笑地冲着俩人连连点头，众人这才回过味来，颜安歌慌乱地在别人的搀扶下跳下马，但是不小心踩到自己衣襟下摆，差点摔了一跤，还好被苏陌凉给扶住。

“小心一点，知道么！”苏陌凉皱着眉头，颇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她。

周围人群传来的暧昧目光让她颇觉得不自在，自那天之后她就没见过苏陌凉，一向都是她躲着的，这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苏陌凉，还好苏陌凉自扶稳了她之后便转过头，去跟其他人搭话。颜安歌本来还松了口气，可是见他这么不理会自己，心里又有些失落。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两个人的配合无间和默契让导演组很是松了口气，这个预计至少要拍一个星期左右的片子，如果按照今天这样的速度，两三天拍完也是有可能的。

本就是微电影，里面很多战争的镜头都不是他们需要完成的，她们真正要参与的，只有几个重点片段。

从相遇到相知，从相知到相许，从惊变到怀疑猜忌，再到锒铛入狱，最后狱中回来之后，一切都已物是人，最后的一场欢爱，永远的别离，还有临死前眼角那滴满含着深情的热泪，所有仇恨和冤枉已经散去，最后的背景音乐舒缓，还带了丝丝的悠扬，像是解脱，有蝴蝶绕着花丛翩翩起舞，宁静并且悠远。

因为出于对这个故事的喜欢，颜安歌每一场都很认真地在演，拍戏拍到半夜三点，第二天六点起来又接着拍，连拍了三天，终于才算将几个主要的拍完。

还好只是游戏公司《仙侣》的代言，要是真的干这一行，那不得辛苦死，听说这部微电影还会融入很多游戏场景跟动画的制作，是将人跟动画结合起来，所以，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她一直担心的最后一个片段，完全没有她想象出来的那种坦诚相对，所以，总体来说，都还是很顺利的。最后拍完下来，她跟苏陌凉的相处倒是没那么尴尬了，自然了很多，但是却还是回不到之前那种百无禁忌的随意的模样。

等后期制作完成之后，游戏公司对于这个片子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财务在这周内就要打钱过来。

五万块钱是两个人分的，颜安歌其实只能拿到两万五，这两万五既是他们比赛的奖金，也包含了她们的报酬，也还算合理，只是最后没想到苏陌凉会说将这五万块钱全都打在颜安歌的账上。

颜安歌找到苏陌凉的时候，苏陌凉正在家里的电脑面前写着程序，听见敲门声，自己过来开了门，见是颜安歌，竟然一点也不讶异，自己转身进了屋接着继续写，颜安歌关上门就冲了过去，“诶，钱你为什么要全都给我？”

苏陌凉头也不抬，眼睛直直盯着电脑，右手自觉地伸出去拿杯子喝水，但是一摸一个空，抬起头来，见颜安歌得意地拿着杯子在他面前晃悠。

苏陌凉扶额叹，有时候太熟悉了也不好，轻而易举就被制约。

“我给你，是想时刻提醒你，你的卡里也有我的钱，不是说你想给金绍华就给金绍华的。”

这个小气的男人！

颜安歌嗤笑了一声，“怎么又扯到金绍华了？”

苏陌凉取下平光眼镜，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觉得，金绍华会突然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到底是有何目的呢？”

“我？”颜安歌有些讶异地指着自己，“我还没这么把自己当回事的。”

苏陌凉先是丝毫没听到颜安歌的说话，兀自说：“金邵华其实是在两年前就回国的，这中间也经历过很多弯弯道道的，他忽然就出现在了游戏里，然后又再次突兀地出现在你的生活里，说什么对自己过去忏悔之类的话，你信么？”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图我几万块钱？”颜安歌真的是不知道苏陌凉的脑子里想些什么，这里面明显就有很大的一个逻辑错误，为什么他还可以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金邵华，一个从美国回来的海归，之前有一个很有钱的老婆，回来会找她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学生要钱？理由是什么？动机又是什么？难道苏陌凉自己都不觉得很可笑么？

颜安歌气极反笑，“苏陌凉，你三番两次地警告我要离金邵华远一点，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本能地排斥他？”

苏陌凉知道此刻跟颜安歌说这些道理肯定是白说，说不定还适得其反，于是干脆沉默，而颜安歌却以为他是默认。

两个人安静地对峙了一会儿，颜安歌不做声，回到客厅打开电视，闷闷地看电视起来，苏陌凉仍在书房内写着程序，但是写着写着，又让他一条条地删了去。

颜安歌从沙发上起身，去冰箱里找水，坐回沙发上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苏陌凉的墙壁，之前挂着那副艺术品的画已经被苏陌凉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游戏人物的设计图。

那个图跟《仙侣》中有一款角色的造型很像，可是那个造型更加地商业化，而这个图却是原稿做出来的样子，多了些干净的味道。

颜安歌慢慢走近，站着看了半响，终于有些迷惑慢慢解开。

苏陌凉从书房出来，看见颜安歌正在盯着墙壁上的画看，也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赶紧上前想遮掩住那副画的，却见颜安歌一脸好奇，“诶，这个不就是《仙侣》上的角色么？你画的啊？这女孩儿挺漂亮的，你画的比游戏上的好看太多。”

苏陌凉狐疑地看着她，却没看出任何问题出来，他有些挫败地再次打量着墙壁上的画，难道画的真的不像么？

为了打破沉默，苏陌凉说：“这周末你有什么安排么？”

颜安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唔，金绍华组织我们班办一个野营活动，我报名参加了。”

一提金邵华，苏陌凉的脸色就有些变了，这个名字是他们俩之间的魔咒，而颜安歌却仿若未觉，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末了还加了句，“对了，上次金邵华说他后悔了，他说他是真的喜欢我？”颜安歌喝了口水。

苏陌凉看着却觉得有些渴了，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相信了？”

“这有什么不相信的？我不相信他就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呃……

苏陌凉真的不想再主动说话了，他怕他被气死。

“不去了吧，周末，我请你去看电影。”

颜安歌斜斜地瞟了他一眼，“你还是请你的王楠楠去吧，她肯定很想去看的。”

这个丫头，简直是浑身长满了刺，逮着谁就扎谁，别人疼的死去活来的，她却跟一没事人是的，只是因为那个针扎的不是她的身上。

颜安歌没有骗他，周末那天她确实是要跟朋友去野营，只是不是金绍华组织的就对了，金绍华那天也想跟过去，但是同样被她拒绝了。只是这一去，再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

颜安歌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很大的登山包，里面装满了各种需要的东西，当天，她跟着朋友们直接开始徒步。

目的地是在W市的一座山上，据新闻报导，当天晚上可能有流星雨，于是就有人提议要去露营看流星雨，于是地点就选在了W市的一座山上。

几人早早的就到了山上，但是等她们到了之后才意识到，天气预报里说的是可能，而且，天气预报什么的，向来不准确。

一起同行的雷雨有些惆怅地看着天空，天空黑云层层，不像是要下流星雨，倒像是要下暴雨的样子，一起同行的还有一个专业的另外两个女生和其中一个女生的男朋友，颜安歌看了看这天气，想了半响，朝着身后那两个比较亢奋的女生说道，“诶，我说，一会儿可能要下雨，不如我们先下山找个旅社住了，今天晚上就不露营了？”

女生表情失望，看了看天，有些依依不舍，那个有男朋友的女生的反应更是激烈：“没有流星雨我们也可以露营啊，都带了帐篷来了为什么还要住下去，住这上面很浪漫啊……”

“可是如果有暴雨的话，那就一点都不浪漫了。”

那个叫真真的女生起身，拿着望远镜望了望，最后说道，“我估计这场暴雨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的，而且，说不定还真有流星雨呢。”

跟男朋友在一旁卿卿我我的女生一听说不定还有流星雨，又顿时激动起来，拉着真真不撒手：“真真，你也这么觉得啊？我也觉得不会下雨。”

偏偏她那个男朋友还在旁边煽风点火的，“没事，下雨了有我在呢，怕什么。”

颜安歌转过身，看后面那几个人一副自己都已经嗨起来的感觉，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出来看流星雨，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人，无非只是找个借口出来玩而已。其实，她也是很期待看今天晚上的流星雨的，只是……

再次看向黑压压的天空，虽然是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可是还是可以看见厚厚的云层，就是这样的云层，就算不下雨，想看流星雨也是看不到的。颜安歌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雷雨，“你觉得呢？”

“大伙儿在一起应该没什么事吧。”雷雨取下手中的包包，开始准备着手搭帐篷。

颜安歌站了许久，心里总是有一种极不踏实的感觉，指尖在手机里苏陌凉的号码上滑了滑，可是最终还是放下了。

她听到旁边雷雨在跟二宝打电话，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甜蜜和喜悦，二宝现在在一家公司的技术部门实习，今天晚上要加班，没办法陪雷雨过来，颜安歌叹了口气，可是，她呢。

苏陌凉的态度，她算是摸了出来，原本以为他就是恶意地耍她而已，可是，似乎那一时刻所有的人都站在苏陌凉的身后，哪怕秦善都是，她才渐渐明了其中的内情，只是她的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

他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现在的情况好了点，但是，颜安歌又不自觉地摸了摸手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雷雨，我们下山。”

雷雨刚挂完电话，听到颜安歌的说话一愣，条件反射地就说：“我刚刚还给二宝说我到时候把拍的照片给他看看呢。”看到颜安歌沉着的脸，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要下山，但是因为她是颜安歌，也点了点头，“那好吧。”

那边三个人已经搭好了帐篷，听见她说话，开始抱怨起来，“刚刚不是同意了住下来么，怎么又突然变卦，颜安歌你怎么这样啊，我们说好的，你干什么破坏我们的积极性啊。”

抱怨声一浪一浪的，颜安歌充耳不闻，兀自低着头收拾东西，“今天晚上肯定会下雨的，我才不想住在雨地里遭罪呢，要下来就跟着我下去，你们自己决定。”

颜安歌语气有些不大好，真真之前一直没说话，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最近感情不顺所以开始患得患失的，看我们就分外不爽？”

那个有男朋友的女生赶紧抓住自己的男朋友，连连点头。颜安歌额头青筋直跳，手捏起又松开，松开又捏紧，雷雨上前一步，“你们说什么呢？怎么这么八婆？有你们这样儿做人的么？”

“她们不走，我们走！”颜安歌深深呼出一口气，低着头，背着沉重的包包，打起手电筒，两个人沿着原路返回。

她跟苏陌凉的事情不算是新鲜事了，学校里最多的就是闲着没事做老八卦的人，更何况苏陌凉又是学校的风云学长，也不怪别人到处说闲话。

听到颜安歌这么说，雷雨赶紧收拾了包包追了上去，“诶，安安，她们说的话你别放进心里啊。”

“她们其实也没说什么。”颜安歌笑了笑，反过来安抚雷雨。

两个女生对地形不大熟悉，还好手上的手电筒电量还比较充足，摸摸索索地倒也下了山。

谁知，果然不出颜安歌所料，一下山，就有一场大雨下了来，她们手忙脚乱地找到了一个招待社临时住下，雷雨心里其实开始有些佩服颜安歌了。

“你怎么知道要下暴雨的？”

颜安歌看了她一眼，“一部分直觉，一部分是因为这里的云层实在是太厚太让人觉得压抑了，空气中的那种感觉，让我觉得不舒服。”

两人浑身都淋得湿湿的，雷雨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咒骂，“这什么鬼天气啊，也太怪了点吧，这个季节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雨。”

世界上不可能的事情多着呢，更何况天气变幻无常的，加之每个地方的天气都不一样，谁又能保证这样的季节不会下暴雨呢？

“诶，你说，山上那三个人不会有事吧？”雷雨用胳臂肘撞了撞站在窗口看风景的颜安歌。颜安歌摇了摇头，雷雨想着到底还是同学，打了手机给其中的那个男生。

听见那边传来的亢奋的声音，雷雨这才放心，挂掉电话，笑着说，“下这么大的雨，他们居然都还能过得有滋有味的，啧啧，要是我，我肯定没这个本事。”

俩人去冲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外面的暴雨越来越大，倾盆而下，颜安歌掀开窗帘，此刻外面的街道已经安静，房间里没有找到烧热水的热水壶，颜安歌走到前台的阿姨那里去拿东西，就听见招待社阿姨的念叨，“好些年都没下这么大的雨了。”

颜安歌拿了热水壶就要回来，听到阿姨的念叨声，转过头，“诶，阿姨，你们这里的天气会经常这样么？”

阿姨摇了摇头，“三，四月份才刚刚开春，像这么大的暴雨往年都是夏天才会发生的，不过也很少，要是天天都这么下雨的话，那得出多少事儿啊？”

雷雨见颜安歌去找阿姨拿个热水壶老半天都没回来，摸索了过来，听到俩人地对话，雷雨笑道，“能出什么事儿啊。”

“你是不知道啊，以前就出现过垮山的。”阿姨带着一副眼镜，正在打毛衣，眼镜滑落在鼻梁，从下往上看着俩人。

雷雨跟颜安歌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底均看出惊疑，颜安歌看向又低着头织毛衣的阿姨，问了一下，“阿姨，你们这里，经常会出现……垮山么？”

阿姨想了想，“很少，有几座山是下雨的时候不能去的，那里的山都是土埋的，一下雨，就容易塌，不过，谁没事下雨了往山上走，那些地方，都是不能住人的。”

不能住人？阿姨说的垮山，不会是，山体滑坡吧！

我擦！！！颜安歌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但是还是耐着性子问，“那阿姨，你知道背面儿那山上成么？我朋友她们在那边玩，我们上山的时候倒是没有发现山上有没有人住的。”

颜安歌的指尖指向窗外的方向，阿姨循着望过去，只见那边黑影重重的，什么都看不真切，阿姨想了一会儿，方才答道，“这就不清楚了。”

俩人回了屋，看了看时间，都十点了，雷雨再打一个电话给那里的人，这次却是无法接通。

那三个人都是雷雨跟她们关系不错，也只有雷雨有她们的电话，她一个一个打过去，电话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雷雨的眼睛里渐渐透出焦急，冲着电话气急败坏地骂道：“这群小祖宗，出来玩都不消停！”

“现在怎么办？”雷雨问向颜安歌，颜安歌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道。

“只希望她们现在没事。”

两人躺在床上，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去，可是谁都没有睡着，“走，去找找她们，让她们赶紧下山。”

两个人拿了雨伞就往外走，旅社的门已经落了锁，俩人央求阿姨开了门，在阿姨的唠唠叨叨含着抱怨的话说，俩人不停地道歉，出了门，打了个车，就直接往山的方向去。

虽然俩人穿的厚实，但是雨滴打在脸上，手上还是生生的疼，上山的路特别不好走，而且还要随时注意着自己的脚下，以防塌方，俩人手拉着手，只往山上最中间的路走，脚绝对不踩边，爬了大概快半个小时左右的样子，就隐隐约约看见有光芒在闪动。

俩人刚开始还有些疑惑的，但是细细看去，似乎是手电筒的光芒，俩人正要过去，听到几声凄厉的惨叫声，然后那边一大块的山体快速地凹陷下去。

雷雨想要上前，却被颜安歌死死拉住，甚至，还拽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别过去，那边的土质不行，你一去，照样掉下去！”

“那怎么办？！”

雷雨的声音在有些微微的发抖，但是很快就被雨声给遮掩住了，俩人依稀可以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苍白和恐慌，颜安歌此刻也有些慌了，“打电话，赶紧报警，然后叫救护车！”

雷雨慌忙掏出手机，“该死的，没信号！”颜安歌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妈的，手机掉在旅社了。

“怎么办？”

怎么办？颜安歌强迫自己赶紧冷静，原本她们定的位置是在山顶的，但是现在遇见她们却是在半山腰中，应该是几人觉得雨太大匆忙下山，却低估了这个地方的地理环境。

雷雨扯着嗓子吼了几声，半声回音都没有传回来，“雷雨，你下山去报警，我在这里等着。”

雷雨转过头，颜安歌的伞已经不知道落在哪里去了，全身湿淋淋的，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只是眼睛却还亮晶晶的，“我们一起回去！”

“不行，现在人越多危险越大，一个人报警，一个人守在这里，雨太大了，天又这么黑，我拿着电筒在这里，好给你们一个提醒，你们也方便搜索。如果,万一我一直等不着你，我还可以下山求救。”

见颜安歌眼神坚定，雷雨稍微一犹豫，就应下了。

正如她所说，天太黑了，如果不是她们看见她们掉下去的话，说不定自己也会掉下去的，有个人在这里，总比要在黑夜里搜索节省时间，现在那三个人下落不明，只有这样才是最理智的。

再者说，两个人同时行动，如果真的在下山的途中又发生了意外，那这次连给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那才是真的绝望。

颜安歌的冷静让雷雨稍稍安下了心，“你小心。”

“嗯，你也小心。”

雷雨一走，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扑面而来，又下着雨，浑身湿冷，这里荒无人烟，偏偏又是半夜时分，她遇上的是最恶劣的条件，现在，她前面不远的几步下面，埋着的是她的同学，曾经也有过欢笑，那么有生气的人，现在很有可能变成冷冰冰的毫无生气。

“真真，小严，王云，你们要坚持。”颜安歌学着雷雨的样子，将手卷成桶状，竭尽全力地嘶喊，只希望她们能够听得见。

她不敢挪动任何脚步，她怕她一动，脚下的土地立马变成无边的地狱……

苏陌凉正洗了澡出来，擦着头发，灯光柔和，一片安宁。电视里正放着无聊的新闻，苏陌凉坐下身子，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耳边传来冰冷僵硬的女声。

“W市记者向**发来报道，１０日晚上10点左右，位于W市西南方向白虎山，连云山以及洞岩的局部地区因为暴雨的袭击发生塌方事故，刚刚警方接到消息，说是山上有滞留几个露营的学生，有学生已经被掩埋，现在，警方正在竭力救援，但是由于雨太大，正值黑夜，给救援增加了不少难度。”

苏陌凉猛地抬起头，指尖的毛巾跌落在沙发上，电视的画面上，雷雨浑身湿透，满身的泥水，极为狼狈地坐在地上哭着，声音沙哑难听，断断续续地说着里面的情况，还一边哀求警方赶紧支援，那样子让人万分同情。

苏陌凉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炸开，苏陌凉起身，从沙发上摸到了电话，在通讯录里找到颜安歌的号码，可是又嫌翻找太慢，干脆就将早已经烂熟于胸的号码一个一个地拨出去，中间按错了好几次，他的心忐忑不安，指尖还在微微地发着抖，可是手机里永远都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定了定心神，迅速从桌子上拿起钱包钥匙，还有什么……不管了，拿了东西直接下了楼，拦了辆的士，“去W市。”

司机一愣，半天没有动，苏陌凉怒吼出声，“师傅，去W市！！！”

那司机师傅看他像是真的有什么事，车迅速的开了出去，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苏陌凉的脸色，苏陌凉的脸色苍白，穿着一件单衣踏着一双拖鞋就跑了出来，但是，他却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冷一般，眼睛望着窗外，空洞无神。

“师傅，您能开得再快一点么？”苏陌凉已经渐渐冷静下来，脑子里也慢慢清明起来，警察现在已经开始搜索，有救护车随时在旁边进行救护，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可是，万一，万一安安也摔下去了怎么办？怎么办！万一埋下去了，砸到头了什么的，怎么办？安安那么怕疼，伤了一点小口子都会哼哼个不停的，那万一要是摔断了一个胳臂或者摔断了一条腿了，那又怎么办？

不过，只要人还活着，就还好。

苏陌凉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应该陪在她身边的，如果他陪在她身边，就不会让她陷入这般的境地。他开始陷入在这样的自责中。

“小伙子，出什么事儿了？”出租车师傅从一开始就瞄着他的，虽然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那表情和眼神想必是出卖了自己。

“W市发生塌方了，而我女朋友在里面。”

颜安歌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时间，寒冷让她的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她强迫自己清醒一点，看着手上的手电筒，这个世界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为了让自己不睡过去，她强迫让自己想点其他的事。

可是，想来想去，她能想到的只有那一个人。

那一个人，似乎一直都在她的生命里，无所不在，有人说，在最绝望的时候你能想到的那一个人，才是你放进心底的那个人，你爱的那个人，那么，现在她脑子里浮现的，满满的，只有那一个人，

穿着她最喜欢的衬衫，站在学校的操场上，身后似乎有大片大片的和平鸽飞过，背后的夕阳晕染，让他的样子一点一点透出光来，见到她出来，他取下耳朵里的耳机，将手上的英语单词收了起来，放进包包里，冲着她伸出手，“走吧。”

刘若英当时最让她感动的一句歌词：“后来后来我都一直在想，跟你走吧，管它去哪呀……”如今想来，她从那个时候起，其实就已经把他悄然放进心底，可是，她却不知。

她一厢情愿了那么多年，而他也一厢情愿了那么多年，比的就是谁的性子更倔强，她现在在他的面前，惨败得彻彻底底，可是，她爱死了这种惨败。

他从来都是一个有毅力的人，能够等到她渐渐明白所有的东西，只是，不知道现在还等不等得到她亲口对他说一声：“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喜欢很久，很久，很久了，只是我太愚笨，被岁月掩盖了真相，被友情折断了翅膀，现在，我的翅膀重新长出来了，我想飞向你，可不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她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光芒在眼前晃悠，她想看的更清楚一点，她抬起手来，她似乎听到他们在说。

“在那里，在那里，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她不知道他们找到了什么，但是她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手上的手电筒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