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女人一边脸完美无瑕，另一边脸却丑陋不堪，皮肤像是被火烧烂了，一只眼睛半闭着，让人只看一眼就心生恐惧。
我僵在原地，震惊到无以复加。
上官拓深爱的女子，竟是这般模样。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冷宫的，只是低着头一步步跟在冥九宸身后，心神恍惚。
出了冷宫，我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你为何要带奴婢见那女子？”
冥九宸唇角微勾，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意味。
“朕偶然发现姐姐的师父偷偷来此，一时好奇，便带姐姐来看看。没想到，竟会看到这一幕。话说回来，国师还真是个情种，就算身处高位也对被困在冷宫里的心上人不离不弃，实在让朕佩服！”
也不知道他这阴阳怪气、话中带话的样子做给谁看。
意识到他是故意刺我，刚刚的忐忑和不安立马消散了几分。
“想必陛下还未亲政吧？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闲工夫关注国师大人的一举一动？”
“你......”他桃花眸微眯，“你敢取笑朕？”
我朝他福了一礼：“奴婢不敢！”
他拽着我的手，有些咬牙切齿往前走：“你怎会不敢？朕宫里的人中，就数你最敢了！”
看着他那气呼呼的模样，我不由觉得好笑，脱口而出：“还不是陛下给奴婢恃宠而骄的权利？”
话刚说完，我立马后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连恃宠而骄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我真是胆子肥了。
最近冥九宸待我实在太温善，我都差点忘了他上一世嗜血凶残的本性。
他岂是我能随便打趣的人？
“姐姐也知道自己恃宠而骄？”他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朕还以为姐姐不知道你对朕来说有多特别呢！”
我想问他有多特别，可一想到他给我的那半枚虎符，心里顿时泄了气——这福气我还真不想要！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每次要阖上眼眸，脑海中总会浮现那个女人半边被毁的脸。
比起害怕，我对她更多的是疑惑。
为什么上官拓深爱的女子会被困在冷宫这样的地方？
他们和吕太后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着想着，我顿时睡意全无，干脆起身穿衣服。
小翠见我提着灯笼往外走，好奇地问：“上官姑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我......”我想到今日在冷宫看到的女人怀里那只猫，灵机一动，“我去找我的猫！”
小翠一听眼睛都亮了：“上官姑娘养了猫啊？真好，找回来后，能让我看看吗？我也喜欢猫！”
“可以！”
敷衍了小翠几句，我加快脚步，一边谨慎地躲过夜巡人的视线，一边迅速往冷宫方向移去。
夜里的冷宫比白天还要冷上几分。
看着漆黑不见五指的前方，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但很快，我就逼着自己朝前迈了几步，借着橘黄色的灯，很快来到关着那个女子的地方。
这里的门已经上锁，推不开。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墙上一个狭长的裂缝，连忙探过头去往里看。
屋里昏暗一片，只有地上的火盆燃着的光。
女人保持着今早的坐姿，低着头抚摸着怀里的猫，没有毁容的半边脸在暖黄色的火光映照下，显出几分温柔的神色。
火盆里燃是最好的银骨炭，这种炭宫里只有贵妃级别以上的人才用得上。
若不是看在上官拓这个国师的面子，内务府怎会给一个冷宫里的女人用这种炭？
我确认四下无人，压地声音道：“这位......娘娘，奴婢是专程来帮您的！”
女子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她怀里的猫则一脸警惕地朝我看来。
我以为自己声音太小，抬高了声音：“娘娘，奴婢叨扰了！”
白猫立刻从女子的膝头跳下，飞快朝我跑来。
这时，女子才意识到我的存在，她神色茫然地站起身，缓缓朝我走来。
跟我猜的一样，缠在她手上脚上的链子足够长，可以支持她走到墙边。
她立在墙的另一边，透过墙上狭长的口子，用那只完好无缺的漂亮眼眸直勾勾盯着我，嘴边一张一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愣住了：“娘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认真看着我的唇，然后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像一个无措的孩童。
我这才意识到她根本就听不见。
想起后宫里那些折磨人的方式，我顿时毛骨悚然。
眼前的女子肯定遭到了非人的折磨，才变得如今这般又聋又哑的。
我举起自己的手腕，把手贴在墙上的裂缝上，示意她也这样做。
她果然很配合地将手腕贴过来。
我揪住那条缠在她手腕上的银白色纤细链子，掏出早就揣在怀里的小锤子，贴着墙用力朝链子砸下去。
既然上官拓是为了她牺牲我，那就由我亲手来破这个局！
把他的心上人从冷宫里救走，这样他就不需要受制于吕太后，也不需要牺牲我了！
可不管我用了多少力气，链子就是纹丝不动，别说砸断了，就连半点损坏的迹象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看着被砸得变大了一倍的墙缝和完好无损的细小银色链子，我擦了擦额头上细碎的汗，心中只剩下困惑和茫然。
这跟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什么区别？
难怪上官拓不用这种方式把女子带走。
这链子看着细小，却柔韧无比，根本砸不断。
看来打开链子的钥匙就在吕太后那里。
没法砸开链子，我失望地叹了口气。
正准备转身离开，抬眸触及女子那只目不转睛看着我的眼睛，心里腾升起复杂的情绪。
按理来说，我应该怨恨她的。
要不是为了她，上官拓也不会受制于吕太后，我不会被迫踏进这深宫，过上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的日子。
可她又未尝不是个可怜人？
明明有张美艳动人的脸，却被生生毁了一半，还要被困在这冷宫里，生不如死。
我在身上掏了掏，摸出一块帕子递给她。
她接过帕子，打开来一看，里装的是一块桃酥，立马裂开嘴做了个笑的表情。
虽然只有半边脸是完好的，但她笑起来真好看。
她还未被毁容前，该是多么倾城绝色的女子。
她拿起桃酥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毁容的那边脸连牙齿都坏了，她只能用没毁容那边脸的牙齿小心翼翼地咬，吃得很慢，但看得出她相当雀跃。
这桃酥本是冥九宸的点心，但他不爱吃，我就干脆拿去分给在养心殿伺候的宫女吃。
正好剩下一个，我揣在外衣口袋里。
看着她心满意足的模样，我忍不住道：“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有空就给你带！”
我话刚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尖细的声音：“谁在那？”
糟了，是夜巡的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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