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跟着灯光往头顶看去。只一眼,我就感觉头皮一炸,整个背上都麻了起来。
只见先前的青铜天花板仿佛融化了一样,在灯光中扭曲着波动。仔细一看,那些繁杂花纹里正钻出一些细小的甲壳类生物,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如同流动的海沙,正一点一点滴落下来。
这些生物蠕动得很快,有一部分沿着墙边流淌而下。只见它们蔓延过的地方,青铜墙壁的表面升起一股白烟,腐蚀的铜锈味充斥着过道, 逐渐向我们逼来。
胖子还想研究一下这些玩意有没有毒,我拉起他转身就跑。
这还要什么毒啊,掉在人身上,光烂都能把骨头烂光了。
身边的沙沙声不绝于耳,过道里整个天花板上似乎都是这些东西。疾速奔跑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几只掉进了我脖子里,反正背上一阵发痒。
我无暇顾及,只是使出吃奶的劲狂奔,好在这次没出什么岔子,二人很快就到达了刚才下楼梯的地方。然而只一眼,我俩就傻了。
只见刚才我们下来的楼梯爬满了这种甲壳,已经被锈蚀得不成样子,正发出吱呀的声音,扭曲着倾倒下来。而那楼梯尽头的入口,更多更密的甲壳正疯狂地从上一层涌入,如同青色的潮水一般汹涌着扑来。
这楼梯倒是不高,也就三米左右。可如今那瘆人的甲壳已经布满了去路,我们再强行往上冲,纯粹是给它们增加口粮。胖子哀嚎道:
“胖爷我就说我吃不惯螺蛳粉,你偏要我吃螺蛳粉,这下好了,人家的徒子徒孙来报应了。我操,这他妈也太多了!”
我俩被甲壳群吓得连连后退,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危急时分,我脑子忽然转得飞快,顿时灵光一闪,冲胖子大喊:
“往下!找月池,我们从海里走!”
所谓月池,其实就是通向海中的一个洞口。一般大型的游轮或钻探平台都会在底部保留这样一个通道。由于气压的原理,水并不会从中涌入,但潜水员却可以从这里下到海中,对设备底部进行定期的检修维护。
此时我和胖子走投无路,上是肯定上不去了,只能往下寻找出路。如果月池还保留着,那的确是我们逃生的最佳通道。
两人连滚带爬地往后冲去。下去的楼梯其实也爬满了这些东西,但毕竟下楼速度快得多,而且看起来,楼梯底部好像还算干净,没有那种甲壳攀附。
胖子一马当先,直接就踩了上去。不料那楼梯顶端已经被腐蚀得厉害,整个直接倒了下去,只给我留下一个黑森森的洞口。
我气得大骂:
“你他妈下楼梯能不能别把楼梯也带跑了啊?”
底下一片漆黑,只听到叮当哐啷一阵乱响,随即响起胖子的呻吟。这家伙估计是摔得不轻。
我咬咬牙,看着潮水一般涌来的甲壳,心想摔就摔吧,总比被这些玩意融化了强。心一横,抬腿就跳了下去。
飞下去的一瞬间,我就明白胖子为什么哀嚎了。狗日的,这高度他妈的不对啊!上一层才三米,这起码得有六米往上啊!
我急忙躬身做伞兵滚的姿势,然而还是措手不及,失去平衡一下子砸到地上。好在护住了头和脊背,纯粹只是屁股蛋子摔得生疼。
下层一片漆黑,我俩的灯都脱手摔出去了,一时间也无法分辨周遭的情况。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灰尘,我连忙掩住口鼻,闷声问胖子:
“你怎么样?又没有摔伤?”
胖子哎哟哎哟地叫唤,估计是够呛。
“多亏了老子这身神膘护体啊,要不然准得内出血!这楼梯他妈的什么质量,豆腐渣工程真是害人啊!”
我说你歇歇吧,就您那体重,本来就被甲壳腐蚀了的楼梯能囫囵个地倒下来,也算他良心了。
两人稍微缓了一会,确定身上没有大碍,才慢慢爬起身去摸索探照灯。
底层的环境非常幽暗,而且温度很低,我怀疑这里已经是水面以下了。好在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甲壳类生物并没有生长到这里来,可能是惧怕这里的什么环境。
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置身于这种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了,我觉得有点紧张。这里完全封闭,没有任何光亮,是真正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心脏突突地跳着,总觉得黑暗里会探出一张青面獠牙的脸来。
我定了定神,安慰自己不要怕。粽子这种玩意,我少说见过得有一个加强连了。黑毛的,红毛的,白毛的;少个胳膊的,缺个脑袋的;大头的,小头的,九个头的。种类之繁杂,出一本《中国粽子品种图谱考》也未尝不可。
这船上就算真有粽子,还能跑出这本大纲吗?
更何况现在这个情况,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主动出击,看看袭击我们的人在这游轮里搞什么勾当。
大致分辨了一下周遭的地形,我估计探照灯可能滚到前面去了,便矮身过去摸索。
黑暗中,我的手顺着墙角移动,忽然感觉肩膀碰到了什么东西。换了换姿势,竟然还有,整整一排,从上到下分布在墙上。
是耳凸。和上一层墙壁上一样的耳凸。
原来这里也有一模一样的装置。我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摸,却发现这一次,耳凸环上的绳索并没有被取走,似乎还挂着什么。
我一下紧张起来。按照之前的推测,这上面挂的东西应当十分危险。我立即提醒胖子,自己也往后退了两步,想要躲开一些。
胖子就在我身后四五米,好像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听见我说话,也只是闷声哼了一下表示回答。我觉得奇怪,摸索到他身边,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胖子半趴在地上,就好像俯身去捡床底下的东西一样。我以为他是腰闪了,便去弯腰去扶,谁知胖子压低声音开口道:
“别动,我头顶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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