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舜
午后，本是晴朗的天空被乌云覆盖。片刻之后，大雪纷纷扬扬，如鹅毛般轻轻落地，在地面上织就柔软的白毯。
江舜坐在窗前看雪，静静地把一封信扔进了火堆里。
火光映着他白净俊美的面庞，只见他目光如夜空一般深邃安静，举手投足轻透不羁，却又是一番儒雅风范。
那信自云安寄来，信上有言：军心不稳。
说到底，还是训练有素的将士更能靠得住。灾民究竟只是为了粮食，等攻破了县衙夺了米粟，便只顾着高高兴兴地回家，军心又怎么会稳？
罢了，罢了，陈之倾覆，姜之光复，不在一时。只是白费了他一番心血，近期也不得轻举妄动。
他起身研墨，一袭白衣如窗外白雪般纯净无暇，袖口云水蓝色的兰花静静舒展。
窗外的雪越发厚重，他轻蘸墨汁，在布条上写下隽永的小字:天降瑞雪，望众人归家团圆；起兵之事，年后再议！
江舜微微一笑，把那布条系在一只白鸽腿上，放飞了它。
雪这么大，它莫要迷路才好。
江舜喜静，便亲自在院子中栽种了许多竹木。外人要去寻他，须得先穿过他的竹木八卦。
江府上的管家吴妈端着一坛葡萄美酒在门口踌躇，方才二小姐江玥派她来送葡萄酒时，吴妈便有些惊愕——这江府上下谁人不知二姑爷嗜酒如命。
他那葡萄酒，自收到起就视若珍宝，一直藏着不肯拿出来喝。若是被他知道二小姐把这葡萄美酒送了少爷，定又要闹得江府上下鸡犬不宁。
但她仍旧敲敲门，“少爷，小姐派我过来送酒。您是现在品尝还是收起来呢？”
吴妈看着那火炉上已经温着一壶酒。酒是十年的女儿红，正散着丝丝醇香。她小心问道：“爷，若是姑爷知道了这酒······”
“无事，他以后没福气喝这酒了。”
窗前的江舜看着墙上江家大小姐江盈的画像，如画中人一般风雅，一双漆黑的眸子安静若水。
此时仆人阿苏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在地上磕头。他脸上被打得青肿，血湿了领口。
“姑爷打死人了！”
阿苏说完就瘫坐在冰凉的地上哭起来，“姑爷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少爷，求您去保他出来！”
“将死之人，若是救了又有何用？”
江舜的冷冷看了阿苏一眼，那小厮便吓得哆哆嗦嗦着退下。
吴妈只觉得背后一阵寒风吹过。
“吴妈，你把那酒放桌上便是，我今日喝。”
江舜随意依靠着软垫，面色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吴妈把酒倒在白玉杯中，又往火炉中填了些炭火，见江舜正专心致志地看他那块随身带了多年的白玉，便问：“明日去祭拜大小姐，除了飨食与回魂香，您可需要老身额外准备什么物件？”
“没有，你且回去吧！”江舜说完后顿了顿，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又问，“怜幽可来找过我？”
“老身一整日都在府上，没听说她来找您。”
吴妈丝毫不敢透露半分怜幽的消息，毕竟二小姐说过：谁敢帮怜幽那不干不净的风尘女子勾引少爷，便扒了他的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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